像是聽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威脅,指揮官在那一刻收起了笑容,明明皮膚因為過度擠壓還留有痕迹,可指揮官的目光裡卻沒有遺留任何才笑過的情緒。
望舒客棧外的一片黑暗裡,隐約傳來一種尖銳的連綿的聲音,如怨如訴,仿佛下一秒就會把這個小小的客棧吞噬進去。
指揮官歪了歪頭:“凱亞·亞爾伯裡奇。”
“?”被突然叫了全名的凱亞看向指揮官。
桌對面的指揮官眼底閃過了一種真實的可以被肉眼捕捉的光芒,随即她程式化地,仿佛在念西風騎士團枯燥的巡查報告,說:“我,可,以幫助,你和你,的國家。”
這種生疏的仿佛第一次開口說話的斷句,即便見識甚廣的凱亞也不禁毛骨悚然,他下意識把手壓在腰間的單手劍劍柄上,接着又放下,因為他意識到,這種“東西”并不是以他一個人的力量可以消滅的。
“坎,坎,坎瑞亞,坎瑞亞,無神,無神的國度,”指揮官的聲音逐漸流利,她眸中古怪的光彩湮滅了,又恢複了最開始的面無表情的狀态,她流利地說出了接下來的話,“我可以幫助你複國。”
“哦?”凱亞眯起眼睛,摸了摸臉上戴着的眼罩,眼罩金屬的邊緣摩擦着他的指腹,“你現在連話都說不清楚,想要幫我複國,未免有些天真吧?”
\"天真?\"指揮官好像不理解這個詞彙的含義,她低頭思考了很久這兩個字,然後回答,“天真,對,天真,我叫【哔—】,我今年四歲,我的爸爸是【哔—】,我的媽媽是【哔—】,我家住在【哔—】,我最好的朋友是,羅莎琳和溫迪,他們是我最好的朋友,朋友,朋友,朋友,朋友,朋友……”
指揮官開始機械性重複“朋友”兩個字,眼底再次閃爍起那種怪異的光,這次凱亞看清楚了指揮官眼底的那道光的具體内容。
那好像是……
一個白色的空心圓圈和一個白色的豎棍在交疊替換,這代表着什麼嗎?
突然,指揮官停下了,她擡頭看向凱亞,目光中真切地充斥着疑惑:“你和我,是朋友嗎?”
指揮官停頓了一下,改了口說:“你和【哔—】瑩,是朋友嗎?”
凱亞意識到這個赝品說出來的是指揮官的名字,沒有立刻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反問:“你為什麼沒有說出她的全名?”
指揮官眨了眨眼,問答的模式被切換,她似乎完全不能适應,隔了很久,她才回答:“沒有權限。”
權限?
“權限,不足。”指揮官回答。
頓了頓,她換了一個坐姿,凱亞認出來了,這是指揮官在有意和别人拉近距離的時候喜歡用的動作,她之前幾次試着從他嘴裡套話也用的這個坐姿。
“我們不如做個交易吧,”指揮官挂起了笑容,這大概是她最擅長的話術了,未等凱亞開口追問,她就繼續說了,“我需要權限,你需要複國,何樂而不為呢?”
說到“何樂而不為”的時候,她攤開手,聳了聳肩,這個動作大概因為不多久之前指揮官做過,所以她完成的很完美,甚至有些過于完美了。
“哦……”凱亞笑起來,他突然生出了一種惡作劇的想法,低聲詢問道,“擁有權限你想做什麼呢?毀滅世界嗎?”
“……”
指揮官眼底再次閃爍那種怪異的光,過了很久,她乖巧地收斂了動作,雙手壓在膝蓋上,表情是不符合她這個成年人的面容的天真可愛,這似乎并不是在模仿現在的指揮官,而是在模仿童年時期的指揮官。
“是秘密,”指揮官說,“是我的秘密!”
黑暗深處那種古怪的尖銳的嗡鳴開始逐漸靠近,一道白色的光線強勢地突破了濃重的黑霧,照射進望舒客棧。
指揮官歪了歪頭,看向門外,又看向凱亞,說:“是我們的秘密哦。”
話音剛落,強盛的白光穿透望舒客棧的牆壁,驅散了所有黑暗。
凱亞不得不閉上眼睛用以适應這種怪異的強光,再睜開眼,望舒客棧外又恢複了之前荻花州的景色,此處不見指揮官和派蒙,他邁開步子,走出望舒客棧的大廳。
樓下一陣嘈雜,低頭順着欄杆看過去,之前在望舒客棧裡那些無意識的璃月人們已經蘇醒過來,開始讨論這些異常了。
是時候回去蒙德查查資料,看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了,凱亞心想。
躲避衆人的視線,他走上回去蒙德的路,路上和正向回走的魈遇上。
“之前對你做得事……抱歉……”魈正對身邊的人說着什麼。
凱亞擡頭看過去,指揮官正揚着公式化的笑容,語氣輕松地說:“我理解你。”
這麼說的時候,指揮官擡起頭,目光正迎上凱亞的視線,她歪了歪頭,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用口型說:
“是我們的秘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