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

這是兒童時候的你？

盡管隻是匆匆一瞥，但你還是大概辨認出了此刻的你的年齡，和你猜測的差不多，這個時期的你大概是三四歲的樣子，你不知道是你回到了過去，還是這一切都是七天神像制造出的幻覺。

羅莎琳帶着你吃過了晚飯，給你講了故事，還貼心地給你唱了蒙德的詩歌，那是一種和溫迪或者蒙德城現存的曲調都不同的旋律，這意味着這不是溫迪剛出現時候所在的時代，也不是琴、迪盧克、凱亞他們所在的蒙德的時代。

羅莎琳吃飯過後就郁郁寡歡，在給你梳頭的時候也心不在焉。

“羅莎琳，你不開心嗎？”你問。

羅莎琳回過神，笑了笑：“嗯？為什麼會這麼問？”

“媽媽生爸爸的氣的時候，也會這樣，這樣……”你抓了抓下巴，好像是想不出形容詞，隻能磕磕絆絆地說，“這樣不說話，你生我的氣了嗎？”

羅莎琳看起來有些無奈，摸了摸你的頭頂，她柔嫩的臉頰和你的臉頰貼了貼，然後親昵地蹭了蹭你的頭頂：“怎麼會生你的氣。”

“那你為什麼，”你的腦袋搖搖晃晃，很努力地在想對應的話，“像下雨天的魚。”

羅莎琳看起來已經習慣了作為兒童的你的異想天開和童言無忌，而且能夠明白你所說的下雨天的魚是什麼意思，很自然地接着你的話說：“因為我要離開蒙德了，要有很長時間，看不到你了呀。”

“為什麼？”你問。

“嗯……因為我要去很遠的地方上學……”

“為什麼？”

“因為這是我的夢想啊，我想去追逐我的目标。”

“為什麼？”

“……”羅莎琳把剛給你梳好的頭發揉成雞窩，捧起你的臉，用力地擠在一起，“不許再問為什麼。”

“好吧……”你嘟着臉說，“可是為什麼不許……”

“嗯？”羅莎琳垂下頭，笑眯眯地哼了一聲。

你抿着嘴，保持沉默。

“那你要很久都不回來的話，我會想你的。”沉默了一會，你開口繼續說。

羅莎琳看向你，似乎驚訝你這個年紀的小朋友居然懂得想念這種詞，當然，你自己也挺驚訝的，因為你完全不記得你小時候居然說過這種直抒胸臆的話。

“你知道想念是什麼意思嗎？”羅莎琳問。

你能感覺到，你很用力地點了點頭，說：“媽媽爸爸上班去，把我留在幼兒園的時候，我就會想他們，我還會哭。”

“幼兒園……就是你之前說的，托管同齡小孩的地方嗎？”羅莎琳問。

你又用力點頭。

“那你什麼時候能回來呢？是白天出去，然後晚上再來接我那麼久嗎？”你問羅莎琳。

羅莎琳摸着你的頭，輕輕地搖頭：“要比那個更久。”

“那是像我去看外公外婆一樣，要等到這麼多天之後才能見面嗎？”你伸出七根手指，比劃給羅莎琳看。

羅莎琳還是搖頭：“要更久哦。”

過于年幼的你對分别還沒有太具體的意識，伸出雙手和雙腳，把指頭比給羅莎琳看：“那是這麼久嗎？”

羅莎琳還是搖頭：“要更久。”

你更加茫然了，坐在床上看着羅莎琳，羅莎琳歎息道：“是很久很久，大概要等到你長到……”她對着房間裡的立柱比劃了一個高度說，“這麼高的時候，我們才會見面。”

“那就是要我長到很大的時候了。”你比量着身高說。

羅莎琳比出的那個高度以你自己的身高，踮腳也無法接觸到，隻能搬來小凳子墊腳才能摸到。

羅莎琳點頭。

“如果我能快點長大就好了。”你仰頭沉痛地感歎着。

你的視線越發模糊，看到的一切都變得扭曲在一起，耳邊的聲音越發紛雜，最初你還能勉強聽清羅莎琳和你的對話，但很快你就開始無法分辨對話，仿佛世間所有聲音同時以同樣的音量湧進大腦，在你的腦中碰撞糾纏，拉扯不清。

這些聲音越堆越多，從最開始的喧鬧變成嗡鳴最後就在你耳朵裡的成為了像是水琴彈奏一樣古怪的鳴聲，和之前在七天神像旁邊聽到的那種聲音很像。

那聲若隐若現的呼喚你名字的聲音拉扯着你又向更深遠出探尋，你不知道這個聲音要引導你去哪裡，視線裡扭曲繁複的畫面積壓在一起，離你越來越遠。

你想回頭再看一眼身後的羅莎琳都做不到。

隻能隐約聽到你說了一句：“那我可不可以幫羅莎琳一起追逐夢想？”

“那種事你做起來還是太小了哦，老老實實交給大人做比較好。”

……

“李……”

“李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