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亞環顧四周，女士并不是一個魯莽的人，她顯然在決定發動侵略戰争之前，就已經做好可能會失敗的心理準備，愚人衆之中的一些人盡管聽到了他剛才給出的理由，但顯然完全沒有因此表露出慌張，看起來他們還有一些底牌。

但願他們能拿出可觀的底牌。

凱亞這麼想着，挑了挑眉毛，反倒有些期待接下來會發生的事了。

愚人衆之間互相對視一眼，坐在公子達達利亞下位的那個愚人衆再次開口：“恕我直言，我們無法相信駐紮在蒙德的愚人衆會無緣無故突然發起争端，”這麼說着，坐在他身邊的另一個愚人衆打開随身攜帶的公文包，取出一本文件遞給琴，“這是争端發起之前的兩周時間内，駐蒙德愚人衆每日派給我們的入璃月成員名單，名單上的總人數每天都在以難以理解的速度減少，一直到最後一天，人數已經足足削減了4成。”

琴翻看了一遍上面的内容，轉而把文件遞給了下首的凱亞，凱亞漫不經心翻了兩頁，挑了挑眉毛，那些被削減下去的人被另外列成了一個表格，密密麻麻的幾張紙，有一些名字凱亞還真的見到過。

名單最後一行，是那夜死在低語森林裡的那個圓臉少年。

“看樣子閣下對此已經有了看法。”琴雙手交疊放在桌面上沉聲道，她的面容看起來分外年輕，說出來的話卻擲地有聲，不容小觑。

對方并不敢直接說出是蒙德做的，而是選擇了相對更迂回的指控：“因為争端最開始發生在晨曦酒莊，我們有理由懷疑，是晨曦酒莊的那位迪盧克先生在從中謀害我們的愚人衆士兵，之前也曾有過不止一次的愚人衆高層進入晨曦酒莊後就離奇失蹤的事情，這麼多事件，總不會每一次都是巧合吧？”

聽到對方這麼說的凱亞，笑容加深了一些，對方确實有備而來，用晨曦酒莊的傳聞作為切入點是個不錯的選擇。

以他掌握的資料來看，對面所說的“愚人衆高層在晨曦酒莊失蹤”并非空穴來風，他的那位義兄的确偶爾會為了獲取信息做出一些大膽的事情來，一直以來他都能掩飾的挺好，當然，這也不能确保天衣無縫，如果真的調查，難保不會查出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愚人衆如今能提到這一點，無非是想施壓，獲取事件調查權，進而可以大刀闊斧的做些不太符合蒙德利益的事。

凱亞把視線落在琴身上，就是不知道這位代理團長有什麼後招了。

琴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

“閣下想要調查的到底是愚人衆失蹤，還是女士在蒙德境内發動暴亂？”

“當然是都要調查！蒙德這種态度實在讓我們很難接受……”

琴伸出手打斷了對方喋喋不休的控訴，她從凱亞那裡拿過那張名單，推還給愚人衆。

“既然都要調查，那麼，第一項關于愚人衆人員衰減的調查結果，蒙德方已經可以給出一個調查後的答案了。”

“？”

“駐蒙德愚人衆即将離開蒙德境前昔，無視西風騎士團下發的‘近期野外盜寶團猖獗’的警告，執意出城，出城期間遭遇不測，蒙德也深感抱歉，”說到這琴點了點名單，出聲繼續說道，“隻是有些問題，蒙德方也希望至冬國外交使團能夠給出一些解釋。”

“……請講。”

“未經許可駐紮在龍脊雪山的那些愚人衆士兵，也被算在這些失蹤名單裡了嗎？”琴問。

凱亞察覺到，對面本在悠哉抱着手臂昏昏欲睡的達達利亞聽到這些話，反而振奮了一些精神，似乎這個人也在期待自己的手下能給出什麼新鮮的回答。

“空口無……”

“咳咳，”凱亞見對方連空口無憑這種沒意思的借口都要拿出來搪塞過去了，實在不忍心這麼有趣的話題就這樣被浪費，輕咳了兩聲吸引了衆人的注意，然後他從身後變戲法似的抽出來了兩張紙，遞給了對面的愚人衆們，“打斷您的發言，真是不好意思，剛才我有些走神了所以沒能及時把證據拿出來，您剛才想要說什麼來着？”

對面坐在次位的愚人衆譏笑着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那兩張紙，面色一變，抓起那兩張紙冷汗津津地看完上面的文字之後，再看向凱亞的視線變得越發兇惡。

坐在首位的達達利亞有些好奇，傾斜身子瞥了一眼紙上的内容，而後了然地“哦”了一聲。

但不是因為達達利亞對此事勝券在握早有準備，而是因為，那張紙上寫的正是他從璃月來到蒙德的全過程。

凱亞目光裡還帶着友好笑意，他深知愚人衆執行官公子會從璃月來到蒙德是在他所設下的陷阱，對面的愚人衆如果想，完全可以找到大把的用以反駁的話術，這也是他本身拿出這個不那麼完美的證據的時候所期待的。

能夠一步将軍的棋局從來不是他的偏好，每步都留下一寸生機，讓小白鼠在迷宮裡絕望又充滿希望的筋疲力盡的倉皇逃竄才是他期許看到的。

琴對凱亞的選擇并不贊成，但出于對下屬的信任，還是同意了凱亞拿出這份“證據”。

“目擊證言可以僞造……”很可惜，對方的反應沒有凱亞設想的快，最先說出的話就是否認這份證據的真實性。

真可惜啊……

凱亞心中歎息。

他笑着攤手說：“那您的意思是說，争鬥現場的痕迹也是可以僞造的嗎？”他說到這裡頓了頓，“愚人衆執行官的先鋒在打鬥中留下的痕迹，應該也是可以證明他曾來到過那裡吧？”

分明是話題的主角，可達達利亞還是打了個哈欠，看起來對這個談話不怎麼感興趣，他仰頭把後腦抵在椅背上，根本不在乎愚人衆們看向他的視線。

“打鬥的痕迹也是可以僞造的……”

凱亞看着對方無力的否認，面上帶笑，像是位有禮的優雅的青年。

“那我換個說法吧……愚人衆執行官無緣無故從璃月偷渡蒙德，這種事情在我們這裡也是非常說不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