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亞攤開手:”起碼你不用被那些亂七八糟的任務折磨了,“他頓了頓,推了推你的手臂,“你知道的,就是那些任務啊,讓你不得不東奔西跑的任務,我們被困在這了,不就不用為那些任務奔波了嗎?”
視線在光屏的商品欄裡逡巡,你深吸了一口氣,繼續應和。
“沒錯。”你說。
凱亞笑起來,他長舒了一口氣,似乎因為成功安慰了你兒放松下來,然後他拍了拍你一側的肩膀,你肩膀上用于固定束袖帶的金屬扣擱着襯衫布料戳向皮膚,有些疼,但不至于戳破皮膚,他說:“你有時候就是會想太多,這其實不是一件壞事。”
“是嗎?”你反問。
凱亞頓了頓,繼續笑着說:“别擔心,還有我在呢。”
你微微颔首,應和了凱亞的話,邁開腳步向着前面走去,你的視線裡能看到不遠處有個橫在地上的空心樹幹,通體粗壯,粗估裡面完全可以容納兩個人。
“我們去那邊看看吧。”你指着樹幹說。
凱亞對此沒有反對。
樹幹裡如你猜測,的确有足夠的空間,凱亞本就在你前面,所以自然也是他先鑽進去,樹幹内部雖然空間足夠,但對于凱亞這個體型的成年男性而言還是有些狹窄了,他在裡面如果要轉身有些困難,努力轉頭也隻能側臉看向你。
“沒發現什麼東西嗎?”你在他身後詢問。
他沒有回答,隻是搖頭。
“等等,你先别動,讓我也看看。”你摘下手臂兩側的束袖帶,逐漸靠近凱亞。
你的腳步很穩,腳底還殘留着冰層的寒意,接觸冰層太久,你全身都不受控制地在顫抖,把手臂搭在凱亞肩膀上的瞬間,凱亞溫熱的體溫傳遞給你,那一瞬間你的脊背都豎起一層雞皮疙瘩。
“凱亞?”你這麼說着,把透鏡放在一邊。
“嗯?”凱亞微微側頭。
“謝謝你。”你笑着把手臂繞過他的胸口。
“嗨,客氣什麼,畢竟我是你這……”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你把膝蓋抵在他的後背上,收回手臂,然後把用袖口鍊接在一起的束袖帶用力在他的身後向後收緊!
你早有所察覺,隻是不願相信。
你把全身的力氣都用在手臂,一寸一寸收緊手裡的束袖帶。
他不是凱亞。
他把手向後伸過來,掙紮着想抓住你,但這裡的空間真的太狹小了,他隻能無力地抓着周圍的書皮,在樹幹裡留下一道道抓痕。
他不會是凱亞。
“對不起。”你咬緊牙關,閉上眼,耳邊是人喘息困難而發出的“呵呵”聲。
你被困在這,正是因為光屏的“任務”,所以即便你被困在層岩巨淵,也必須為了任務而奔波,這是你出現在“提瓦特大陸”的理由,也是唯一的邏輯。
“對不起。”你能感覺到他的掙紮越來越小了,但是你不能松開手,你其實已經沒有多少力氣了,但是還是執着地拉緊手上的束袖帶。
『你有時候就是會想太多,這其實不是一件壞事。』
沒錯,有時候想太多,不是一件壞事。
“對不起。”他已經沒有掙紮了。
你松開手裡的束袖帶,他就那樣癱軟在你的懷裡,脖子上的脈搏已經感覺不到了,你探向他的手腕,手腕也沒有脈搏。
耳邊是隆隆的來自于自己胸腔裡的心髒的跳動聲,你的手裡還捏着那節束袖帶,指節僵硬酸痛。
過了不知道多久,你的小臂的肌肉開始抽搐,你慢慢僵硬地放松手指,松開了捏着束袖帶的手。
你無比慶幸你在動手之前把透鏡放在了一邊,此刻你在黑暗中,視野裡隻有一片黑暗,甚至看不清他身體的輪廓,這種慶幸似乎是因為你不用立刻看到他的臉,也不用立刻開始質疑自己的所作所為正确與否。
這片黑暗給你了短暫的喘息時間,你明知道自己的頭頂就是樹幹的内壁,但是你可以假裝那裡有一片更為遼遠的天空。
冷靜下來之後,你伸手摸回了透鏡。
舉起透鏡看向屍體的方向的時候,涼意穿過脊背直向頭骨。
屍體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