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睜開眼。
視線裡面的不是稻妻建築的黑色木質天花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猩紅的天空。
你哀嚎一聲,腦内掙紮了一下還是站起身,你正躺在一個圓形石制平台的中心,平台四周圍繞着坍塌破敗形态大小各異的鳥居,鳥居最高點四仰八叉地堆砌在一起,隻在最高處留下一個圓環的空洞,露出天空的顔色,與其說你像是被放在鳥籠裡,不如說這更像是個蝈蝈籠子。
總而言之,這地方可不像是個給人準備的地方。
在腦内理智的掙紮下,你還是動身走到平台的邊緣,鳥居和鳥居之間的縫隙很大,别說過一個人了,過一輛坦克都綽綽有餘,你本來還在嘲笑這麼大的縫隙恐怕關不住人,低頭看了一眼腳下,你還是老老實實地退了回去。
平台懸空在空中,下方是快速卷積的雲層和濃郁的雷光。
這個鳥居的确關不住人,但是人恐怕也并不是很想離開這個平台。
一個懸浮在天空和雲層之間的蝈蝈籠子,之前已經經曆過一睜眼到了群玉閣這種情況,所以現在會被關在一個蝈蝈籠子裡你倒是也沒有很驚訝,如果下次再一睜眼能看到如來佛祖攤開手掌讓你站在他的手掌中心,你大概也不會有什麼多餘的情緒。
年紀輕輕,你沒有對财富金錢和權力生出什麼倦怠感,倒是先對一些鬼斧神工的景區倦怠了……
你又走回到原本的平台中心,這個平台和龍脊雪山上面的那個大柱子比起來要安穩許多,雖然周圍看起來雷電交加的,但是沒有風也沒有雨雪,你可能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屁股下面的雲層裡面的雷電會不會突發奇想劈你一下。
想到這裡,你席地而坐。
安逸,真正意義上的安逸。
沒有人催促你和甲/乙方對接,沒有光屏三天兩頭彈出來頤指氣使讓你做這做那當牛做馬,不用考慮在雙方勢力博弈中你要怎麼夾縫生存并且收集自己所需要的信息,不用考慮要怎麼在感情已經不受控制的同時用理智強制阻止自己不要洩露任何屬于現代社會的相關知識,不用考慮判斷錯誤而産生的傷亡,不需要為過去造成的錯誤懊悔更不用為未來可能産生的失誤而焦慮。
安逸,真正的,安逸。
你就像是再次回到嬰兒時期一般安逸。
把膝蓋蜷起來,你伸出手臂側躺着攏抱住膝蓋,加強此刻的這種安全感。
耳邊響起鞋跟踏在地面的聲音,這個堅硬的石面平台把這個聲音很好的傳遞到了貼着地面側躺的你的耳朵裡。
這聲音吵得你根本閉不上眼,更何況你完全能感覺到印在你後腦勺的灼熱目光。
“你……”你翻了個身看過去,一頭紫色長發的女人端正地跪坐在你身邊三步遠的距離處,正盯着你看,本來準備好的罵人話瞬間又被你咽回去了,“你好。”
如果說這個女人是危險的……她很照顧到你的情緒地選擇三步遠的位置坐下,還用看起來十分正式的跪坐姿勢等着你,怎麼看其實都不像是對你有敵意;但是如果說她對你全然沒有警惕心……
她盯着你看的時候的視線又不像如此。
在你開口之後,她攏了攏自己的衣袖,颔首對你道:“無需多禮,吾乃無念無想稻妻傳世之信仰,是‘永恒’之基石——禍津禦建鳴神命,亦是‘此時此地’的守護者。”
你張了張嘴,腦子很艱難地轉動了一下:“禍……什麼?”
“禍津禦建鳴神命。”
“禍津……霍金……”你想起某個坐在輪椅上的某位知名漸凍症患者形象。
“禍津禦建鳴神命……”遲疑了一下,這個女人還是補充道,“你可以稱呼我為雷電将軍。”
早說還有更簡單的稱呼啊!
“好的,霍金,不是,我的意思是,好的雷電将軍,很高興認識你,我是……”你從善如流回應道,并且強行把腦子裡那個時間簡史著作者丢出思維。
“我知道你,”雷電将軍打斷了你的話,說道,“在你來到‘此時此地’之前,我就已然知曉你的存在,‘此時此地’之外的人稱呼你為指揮官,我知曉你的名姓,亦知曉你的來曆,所以你無需多言。”
哦……
你似懂非懂的點頭,看着雷電将軍維持着這個端正的坐姿,面無表情地和你對話,對話結束後,她就垂下頭像是個進入待機模式的機器。
“那你找我,是有什麼事嗎?”你小心翼翼提問。
雷電将軍聽到你的提問,擡起頭,繼續用那種古怪的目光注視着你,然後面無表情地回答:“吾乃永恒之‘基石’,存在于‘此時此地’不移不變,無需你做些什麼,在‘此時此地’,你需要的隻有不移不變,尋求‘永恒’之本。”
……
你努力消化了一下雷電将軍的話。
“所以你的意思是,在這個地方這個時間,我不需要做任何事,隻需要像你一樣一動不動就可以了嗎?”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是你還是忍不住想“一動不動那不是王八嗎”。
雷電将軍搖頭否認了你的話:“并非如此,‘此時此地’乃是由瞬間演化而成的永恒之土,沒有時間亦沒有空間之分,隻是浮世之中分離出的‘某時’和‘某地’,”她接着說,“在‘此時此地’,無論做什麼都是‘不移不變’的,所以并非需要你一動不動,而是不管你怎麼動,都是你所說的‘一動不動’。”
“……”你沉默努力消化雷電将軍的話。
按雷電将軍所說,她口中的“此時此地”更像是從一個流暢的視頻中抽出來的一幀畫面,獨立制作而成的全新視頻,這一幀本就相當于一張靜止的圖片,再将這一幀無限拉長時長,就是把一張圖片制作成超長視頻,制作出來的全新視頻雖然時長很長,但是畫面内容毫無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