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看,什麼條件?”
薛薏擡手示意人到自己對面,他也不客氣,墨色般濃重的眸子深不見底,仿佛能把人吸進去。
“我想要你。”
到底是見過大風大浪的,薛薏雖是有幾分驚詫,還能保持冷靜,甚至有心情調侃,“這可不是筆合算的買賣。”
想從秦敕臉上看出什麼端倪,無果,隻是對方好像心情不是很好。
來曆不明,行蹤可疑,身手了得。
這樣的人放在身邊着實危險,但薛薏莫名覺得對方有些熟悉,扒遍了記憶也沒有他的身影。
談不通,薛薏轉身就準備離開。
秦敕手中的匕首擦着薛薏側臉而過,削下一縷發絲,正好飄落在他掌心。
他交代了自己的來曆,罪臣之後,身份算不上光彩,需要容身之所。
半真摻半假,薛薏無法分辨,更重要的是實力的懸殊,他們最好能達成利益一緻,坐下來好好談。
秦敕看她的眼神不清白,但薛薏從來不信一見鐘情,不過是見色起意罷了。
眉眼彎彎,薛薏回眸朝他一笑。
不過是他的話,誰占便宜還不一定呢。
她想兵行險招,就賭,他能為她所用。
兩人約好了秦敕負責保護她隐霧山莊一行,她掩飾秦敕的蹤迹,起碼臨安無人能找到他。
看着薛薏離去的背影,秦敕似乎想起了什麼往事,低聲自語,“在你身邊就好。至于報酬,很久之前就付過了。”
不是說給薛薏聽的,所以她聽的不算真切,回頭疑惑問道:“什麼?”
卻發現院中空空蕩蕩,哪還有人的身影,頓時努了努嘴。
他有這樣的身手,哪裡還用得到她?
後來,秦敕幫她得越來越多,強勢入侵她的生活,當付出和得到不匹配的時候,她心中越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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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到了。”春祺的聲音在馬車外響起,薛薏從思緒中猛然驚醒。
依舊心事重重的,被春祺攙扶着下了馬車。
“薛苡不能在薛家待了。”薛薏聲音冷冷道。
有一件事薛從義說的沒錯,薛苡繼續在薛家,她早晚要栽大跟頭。
春祺扶她的動作一頓,确認薛薏這次是真的要動手了,語氣有幾分憂慮,“老爺和阿苡小姐……怕都不會輕易同意。”
薛苡最大的願望,無非是安穩嫁人,平安順遂一生。
既如此,她給她想要的平安順遂就好了。
轉眼到賞荷宴的日子,薛薏幾日都沒見到秦敕,進門的前一刻想到,眉頭輕蹙。
她想一開門若是裡面有熟悉的身影,竟隐隐有些期待。
然而門吱呀一聲打開,裡面一片寂靜,絲毫不見人影。
好像自從回薛家那一日後,他就不見了。
見薛薏頓住,冬禧好奇朝裡面探頭,“怎麼了小姐,怎麼不進去?”
薛薏搖了搖頭驅散腦中混亂的思想。她很不對勁,許是他從未消失過這麼久的緣故。
擡步進去,坐到梳妝台前,耳後一縷頭發垂至身前,冬禧給她梳頭的時候,視線總不由自主飄過去,有些心不在焉。
已經長出來了啊……當初被他削掉的那一縷。如今長齊,到了能盤起的長度。
就像秦敕的離開一樣,如深潭落下過一枚石子,蕩起過漣漪最終恢複平靜,找不到一絲痕迹。
也許是好事。
因為她已經不像當初那般底氣十足。在和秦敕的一番博弈當中,她已經不确定誰會赢了。
“沒事了,走吧。”薛薏恢複正色,朝冬禧道。
府門外備好了車,就在她扶着車轅準備上車的時候,突然想起了什麼一般,動作一頓。
門口拄着拐杖的春祺立刻明白,在另一個小丫鬟的攙扶下上前,聽薛薏吩咐道:“若是府中有人行迹可疑,立馬遣人來報。”
春祺點頭應下,雖然不懂她在說什麼。
小姐以往都是帶她出門的,還是頭一次帶冬禧,又是何家宴會這樣的大事。她總是不放心,無奈前些日子不小心從架子上跌下來崴了腳,一直憂心忡忡地目送着馬車離去,總感到隐隐不安。
還希望不要出事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