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内情的,也隻能無奈搖了搖頭,惋惜不知這李姑娘如何得罪了薛薏。
臨安誰不知道她手段厲害且果斷,他們混迹十多年的老油條都不敢輕易惹她。
這下流言傳開,真的假的薛薏都讓它做成真的,李家姑娘不去吊死就隻能剃了頭發出家去做姑子。
小小年紀真是陰狠。
有的人看笑話,有的人看門道,無論真相如何,李家上下都已經是一團亂遭。
李初瑤沒想到薛薏動作如此快,在看到自己的丫鬟匆匆忙忙從外面回來,急得掉淚看她的時候,她就知道一切都來不及了。
今早她跟父親請安,父親氣得當即就要出去跟人理論,他的女兒清清白白,大不了請人來驗身,豈容外人三言兩語污了去?
真相大白以後,他一定不會放過罪魁禍首。
李初瑤慌着抱住父親的腰,攔住他不讓他出去,卻隻是哭什麼也不說。
哭着哭着,李父不可置信地回頭,看着女兒的臉質問:“你說實話,外邊傳的是真是假?”
李初瑤逃避着李父的目光,一言不發跪下,頭低得要埋到胸口。
李父腳步不穩往後跌了一跤,手在空中胡亂舞着想要抓住門框,抓空了以後跌坐在地,手指顫抖指着李初瑤,一口氣沒有上來,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家裡的人都聚在父親房裡,期待着一家之主早些醒來,才好做主如何處理她這個敗壞家風的。
李初瑤支走自己的丫鬟,從衣櫃深處拿出早已準備好的白绫,心思如灰挂到梁上。
閉着眼将脖子伸到绫中的時候,緊抿着唇不想讓哭聲洩出,眼淚從眼角滑下。
可惜她不是個省心的女兒,沒有幫上父親也就罷了,還連累父親一把年紀為她勞神。
如果有來世,她還想做父親的女兒,但來世就莫要這些波詭雲谲了,粗布麻衣,清茶淡飯便好。
踢到腳下凳子的一刻,李初瑤感覺頭頂懸了許久的刀好像終于落了,心中不再焦慮,安心等着窒息的感覺逐漸攀上腦中,神智絲絲抹去。
在她徹底失去意識之前,好像聽到門被暴力踹開,門外一股腦擁進許多人,為首的那人是她的父親。
焦急得顧不得形象,頭冠散落跑進來,哀切欲死,“我的乖女!”
李初瑤脖子下面一道深紫的痕迹,呼吸淺淡躺在床上,李初瑤的丫鬟結結巴巴交代了賞荷宴發生的一切,原本李初瑤不願讓他煩心,交代隐瞞下來的事情。
李父坐在桌邊,看了她許久。
圍着的親戚一嘴一嘴的說,像煩人的蒼蠅一般吵得他頭疼。
最終李父使勁一拍桌子,起身道:“好了!我去薛家。”
他是李家說一不二的存在,他都發話了,原本吵鬧的房中一瞬安靜下來,都眼神怯怯盯着他看。
無論要付出什麼代價,他都要救他的女兒。
一個姨娘不滿,小聲抱怨,“瑤兒也是,為什麼非要跟何公子糾纏不清。”
李父淩厲地目光掃過去,那姨娘立馬噤聲不敢再多說。
還能為什麼!因為他想升遷,他想攀上何家!
李父痛心疾首,悔不當初,是他害了乖女啊……
從李初瑤房間出去,李父仿佛一瞬間蒼老了許多,有氣無力地吩咐下人準備去薛家的馬車。
他一向厭惡官商勾結,之前從未和薛薏有過往來,連帶着同僚薛從義都不太待見,總覺得他不是正經門路做的官。
沒想到他現在竟要主動登門拜訪。
李父見到早已備好茶等待的薛薏,自諷一笑,他被一個小姑娘算計得死死的。
低頭抿了口茶,帶着些許苦澀的茶水慢慢浸潤幹澀的喉嚨。
這麼折騰下來,他竟一口水都顧不上喝。
“要怎麼樣……尊駕才肯放過小女。”
李父眉間的皺紋擰在一起,眼裡都是對女兒的擔憂。
薛薏的手指在茶盞邊緣輕輕滑動,對着李父淺笑,坦然相告,“我早就跟李姑娘說過了,李大人還年輕,晉升的機會以後還有,不必非急于一時。”
李父瞬間理解了薛薏的意思,這是要他把升遷的機會讓給薛從義。
眉頭終于展開,長抒了一口氣。
什麼都比不上他的女兒重要。
薛薏看着他如此反應,突然陷入了沉默。
她大抵是感到陌生的。
有的父親為了孩子,毫不猶豫放棄多年打拼的政績。可她的父親,精打細算生怕榨不幹她身上最後一滴價值。
李父正準備答應下來,聽見薛薏沉聲問道:“李姑娘有了何少爺的骨肉吧。”
剛放下的心一瞬又吊起來。
薛薏低頭抿着茶,将氤氲的茶氣吹走,陳述着。比起疑問,更像是心中早已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