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為什麼要放過秦敕?
秦敕又為什麼會和隐霧山莊扯上關系?
薛薏瞬間警惕起來,藏在袖中的手不由收緊。
薛薏的反應似乎在他意料之中,秦寒生無所謂笑笑,“七年前,你在宜山意外救了重傷的秦敕,他為了報答救命之恩,才任你差遣。”
這半年,秦敕幾乎對薛薏言聽計從。
說罷狐疑看向薛薏,諷刺道:“薛姑娘應該不會以為是因為愛吧?”
注意到薛薏緊皺的眉頭,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想來她不會如此天真才是。
這是薛薏從他神情中讀出的意思。
不過她确實誤會了,所以才會覺着他的每一句話都深深紮在她心上。
秦寒生說起當年,像是對秦敕的決定有些不滿,毫不掩飾兩人之間的熟絡。
朝薛薏攤了攤手,循循善誘道:“不過他畢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這恩要報到什麼時候,總得有個期限不是?他多少也算我隐霧山莊的人,所以我想替他問問,薛姑娘心中可有所求?大可直接提出來,早些銀貨兩訖,對各自都好。”
不管秦敕承不承認,他都是隐霧山莊的少莊主,怎麼不算他的人?秦寒生大言不慚說得倒是十分有底氣。
他自信能滿足薛薏提出的任何合理的要求,畢竟他的身份擺在這裡,由不得薛薏不信。
七年前的宜山,薛薏隻覺得周身的空氣逐漸變得稀薄。
她記得,她怎麼會忘。
那個時候她還沒有被薛從義接回去,和薛苡還有幾個粗使婆子被丢到薛家在宜山的一處莊子。說是莊子,其實早就荒廢多年無人問津。
她們一切從頭修葺,若是那些粗使婆子能幫上忙也就罷了,不過當時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她們姐妹兩個已經被薛家抛棄了,還連累她們也要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怎麼可能對她們有好臉色。
少吃少喝是日常,心情不好就要毒打她們出出氣,薛苡軟弱,永遠都隻會往薛薏身後去躲。
就算再苦,薛薏也隻能咬牙堅持。
她能靠的隻有自己,還要保住薛苡。
可能第一年那些粗使婆子們還有些收斂,怕什麼時候薛從義良心發現想起來這姐妹倆,又給接回去,到時候還有問罪她們。
第二年,發現薛家那邊是徹底對她們不管不顧後,才放開了手腳。
也許這兩個小丫頭片子死了倒幹淨,省得受苦又礙她們的眼。說不定這兩個小丫頭片子死了她們就能回薛家呢?誰想留在這山溝溝裡受苦。
所以幾個人一拍即合,不僅克扣吃食,還霸占了莊子裡幾間勉強還看得過去的屋子,把薛苡趕到了柴房去住。
粗實婆子們好吃懶作,就那幾間屋子還是薛薏收拾出來的。
畢竟在她娘親去世之前,精神已經不大好,能認出薛苡已是勉強,完全不記得還有薛薏這麼個女兒,連名字都沒給她起,薛從義就更不會管她。
薛薏的名字,是薛苡分給她的。
之前欺負薛薏的人就多,所以她會反抗,會像打不死的小強一樣一次次站起來,且睚眦必報,魚死網破。
比起早熟的薛薏,薛苡才更像是一個十歲的孩子,她們當然先挑好欺負的下手。
薛苡忽然落入如此境地,仿若第一次接觸人性的惡,茫然無措。
薛薏從山裡出來的時候,就看到薛苡抱着被褥跌坐在屋門外哭,匆忙放下和她差不多高的背簍,過去查看她。
“你沒事吧?”薛薏在她肩膀上摸了通,沒發現什麼傷,稍稍松了口氣。
薛苡擡手抹着眼淚,啜泣着,說話囫囵不清,“我……我沒事,她們……”
擡眼看向薛薏,卻模糊得看不清她的面容,此時隻有薛薏能救她。
她什麼都沒了,隻有妹妹了。
薛薏稍一想就知道發生了什麼,無奈歎了口氣,輕輕用袖子将薛苡臉上沾的灰塵擦幹淨,将人從地上扶起來。
安慰道:“沒事,你先去我那屋住。”
說罷視線轉向屋内,暗暗咬牙,“這群刁奴,我自有法子治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