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母後他們還好嗎?母後寒疾可治好了?”
陶玱用手指彈了一下她的腦門:“你個小沒良心的,心裡還有他們二老嗎?”
“自然是有的。”陶苓嘟囔了一句,轉身将跪在地上的白蕊扶起來,“兄長以後不要對白蕊這麼兇了,你都吓到她了。”
陶玱打量了一眼白蕊:“我可沒有吓她,一個小小的禦點師,也敢摻和皇家之事,我看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兄長。”陶苓冷着臉看他。
“好好好,我不計較了,但是回去以後,父王會不會計較我可不能保證。”
陶苓道:“隻要你不添油加醋就行。”
陶玱白眼道:“我是那種人嗎?”
一張小小的木桌前,陶玱和陶苓對席而坐,牧昇和白蕊并列站在一旁。
“明日你便同我一起回去。”
桌子上擺了一盤切割好的羊排,一碟子下酒菜,和兩小壺清酒。
陶苓朝嘴裡丢了一粒花生:“我不回去,我還有事沒做完。”
陶玱放下了筷子:“你有何事?”
陶苓看着他,欲言又止。
“是城外那一屋子的難民?還是那個名聲如過街老鼠般的一葉盜賊?”
陶苓眼裡一閃而過的驚色,随後認命道:“你都已經調查清楚了,還問我作甚。”
“陶苓。”陶玱有些恨鐵不成鋼道:“你是紗羽國的公主,受萬民愛戴呵護,是紗羽國最寶貴的明珠,是父王母後心心念及的女兒,你怎麼能這般任性而為呢?”
“我是公主又怎麼了?”陶苓無法理解:“難道公主就一定要待在像牢籠一般的宮殿裡?事事循規蹈矩,恪守成規?那樣的生活我不喜歡。”
陶玱反駁道:“誰逼迫你一定要成為什麼樣的人了嗎?作為紗羽國唯一的公主,哪件事不是你想怎樣便怎樣嗎?難道非得去做那些偷雞摸狗的事,就是你想做的了?”
陶苓挎着臉,一時竟找不到理由反駁。
她自小便在寵愛裡長大,父王母後無節制的寵愛,皇兄們的保護忍讓,讓她的性子不禁越發的傲慢,張狂。以至于慢慢出落長大後,那些女子本該恪守的禮儀漸漸成了約束她的枷鎖。
她有些厭煩了。
直到她在宮牆之下,看到天際一排飛過的大雁,她才終于明白,眼下的自己最想追尋的是什麼。
“我不喜歡人生被你們規劃,我要自己去闖出一道風景。”
盡管這一道風景在旁人看來并不理解,隻要她遵循自己内心,便覺得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陶玱細細品着她這句話的意思,道:“所以你是因為那道婚約才出逃的?”
陶苓想了一下:“也不全是。”
“那就還是有這個原因。”陶玱回憶道:“記得當時鄖國的商信裡提到了婚約這件事,結果你第二日便不知所蹤,我早該想到了。”
他重新拿起筷子:“不過你放心吧,這門婚約已經作廢了,你也不必躲了。”
陶苓道:“真的作廢了?”
陶玱提到這事就有些氣憤:“那個叫沈青翎的家夥,實在是不識擡舉,明明和你有了婚約,轉頭還能搞個心上人出來。這麼不把你當回事的人,沒資格當紗羽國的驸馬……”
陶玱還在一張一合的說着什麼,陶苓已經聽不到了。她低頭看着酒杯裡的一汪清酒,心裡莫名有些惆帳。
他的心上人……應該是她吧!
畢竟她風韻十足,又十分的懂他,兩人站在一起也十分的般配,也算是一段佳緣。
燈架上的燭火不安分的晃動着,鋪子外寂靜了無。
明月懸空,璀璨無邊。
一側屋頂上,沈青翎神色複雜的看着那簾布上映出的倒影,眼裡漆黑深邃。
“王爺,她的身份總算是露出端倪了。”
黑色鬥篷微微擺動,一張圓滑的面具與黑夜融合。
孜申看向自己身前的背影,心中亦是十分複雜,對于眼前所看到的事實,他也難以接受。
陶苓怎麼會是紗羽國的人。
沈青翎半身被月光照在陰影之中,落寞的如同這空寂的夜空。良久,隻聽他喉間輕輕冷哼了一聲,有些自嘲道。
“本王倒是沒有想到,當初恻隐之舉,竟然給自己招來這等荒唐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