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銀多又如何不知道,但是他是真的心疼,于是道:“你放心!我運勢極好,我又指了處地方,他們去買了,或不出意外,半年後便能知曉裡面有沒有金銀玉石了。”
“那萬一沒有呢?”謝韻并不想潑他冷水,但事實上,投資這東西,沒見到最後結果,都是有很大的變數,她道:“錢家是有錢,但需要用錢周轉的地方也許多,若現銀流轉出了問題,你可知對錢氏産業的打擊?”
錢銀多想了想,賭氣一般的從裡面數出十萬兩銀票,道:“你拿去!旁的我給我阿爹送去。”
“不行!”謝韻像是看自己阿弟一樣,循循善誘,當然也照顧着錢銀多的面子,道:“這樣,若你的礦山開出了金銀玉石,我便收你這十萬,如何?”
錢銀多本來見謝韻拒絕,差點蹦跳起來表達不滿,但之後聽她終于開了口子,肯收,于是笑道:“好!但那個時候,你不要再如此辛苦的應下旁人去做廚娘了!”
謝韻想了想廖氏的身子,差不多半年之後,應該也是穩定了。
于是點了點頭道:“若不出特别情況,我也想歇歇!”
如此,錢銀多便心裡好些了。
他還是有些不太樂意的将銀子收了起來,但起身要走的時候,還是折返回來,在謝韻面前直直的盯着她,在謝韻被他看的頭皮發麻的情況下,他還是從袖子裡取出一萬兩銀票,十分孩子氣,也卻十分堅定道:“我這也是一萬兩定金,你不可反悔!”
這是……
謝韻其實很是感動,她笑的點頭道:“好!若你那礦石不成,我便将此一萬兩還給你!”
“不!”錢銀多擡起頭,倔強道:“有無金銀玉石,這一萬兩,都不需要退回!”
說完,再也不理會謝韻,直接折返回院子。
坐在自家院子裡,眼睛卻是隔着院牆望着謝韻的宅子方向,心裡憋屈:自家阿父也是受太子殿下之意,就是不讓自己拿錢給謝韻!
因為隻有如此,謝韻也會被太子殿下一直拿錢圈着。
如今,另外一人用銀錢來買下謝韻的手藝。
錢銀多知曉卻就是不告訴旁人,也不告訴自家阿爹,他也是備受煎熬與矛盾。
他不想順着太子裹挾阿爹,也看不得謝韻被另一個裹挾!
如今好不容易有機會截胡家中銀錢,可謝韻卻是堅定不要。
哎呀!
抓了抓自己的頭發!
他快難受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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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月很快就過了。
因着南部防洪,要修築堤壩。這事與工部需密切配合。
滿朝上下,也隻有太子殿下有這個經驗與能力了。
皇帝陛下本想派趙誠前去,但趙誠卻道:“讓我上戰場可以,但讓我管人修堤壩,就不怕我把工部的人都給氣走!?”
工部是管水利工事,兵部管武器工事。
确實,趙誠過去,不把事情弄砸就不錯了。
何況,事關百姓,趙昭又豈會讓趙誠去瞎折騰,于是二話不說,強勢領了差事。
于是,太子趙昭十分忙碌,這一個月隻尋了謝韻兩次吃食後,便動身往南部實地去了,當然此次就不帶上她了。
甚至也顧不上讓郭總管給她過多布置任務,但陳嚴那裡卻是……有些費勁。
因為,陳嚴自己實在太笨不說……自己另外又帶了一個友人,比他還笨,另外兩個廚娘很快上手學會。
但陳嚴學不會也就算了,他帶來的那個友人,差點把廚房燒了起來。
望着陳嚴與他的友人成公子,兩個人的臉,滿滿的黑色……謝韻想罵出聲的話,變成了大笑聲。
莫說那被煙熏出來的黑灰色,其實趙誠的臉色已經是黑灰色了。
望着眼前一身黑衣繡銀錢的男子,特意将袖子綁在了頭頸後面,就為了方便幹活,但現實給了他完美一擊,整個人從上到下,都是……黑色的。
而且,辣椒将他熏的鼻涕眼淚一把,混在一起……他擦不是,不擦也不是!
最後隻是呆萌的拿着鍋鏟……手足無措!
陳嚴也是長這麼以來,頭一次見趙誠如此,不由指着他大笑出聲道:“哈哈哈!你……也有今天!”
當然,到最後,還是謝韻與兩個廚娘,将廚房全部歸于正常。
看着滿滿一桌子的菜肴,越誠那是吃了個滿足。
連續七八日之後,謝韻望着每次趙誠吃的歡快,但陳嚴卻是正常。
不由有些疑惑,于是她故意道:“那辣椒炒肉,看似簡單,但裡面我放了蒜與蔥姜,公子以為,若要可口,該如何調整才好?”
陳嚴一愣,他隻覺得都挺好吃的,但也辣的夠嗆,若不是每桌菜也不是盤盤都辣,恐怕他都要得痔瘡了。
于是他差點就想說:“無需調整,都挺美味!”
但謝韻此言一問,趙誠就知道要壞事,好在陳嚴也不是笨傻的。
之前的反饋,陳嚴可是每次都看過的。
于是便道:“肉的肥瘦要調整,蒜與蔥姜,辣椒選材之地也有講究,雲貴之地與關中之地所産,味道各有千秋!”
謝韻默了默。
此評價與之前陳言公子給的反饋相符合。
她也就不再多言。
想着等錢銀多打聽出來,都城裡可有成氏一族。
畢竟之前查的,三品之上,沒有聽聞有成氏的。
恐怕,要往三品姻親,或是從三品往下,或者旁的封地爵位去探。
她這邊一邊吃飯,一邊思索。
那邊趙誠則暗暗朝她看了幾眼,越發覺得眼前少女,眉眼明媚輕亮、膚白粉唇,笑起來的酒窩顯得俏皮歡快……一口吳地方言,有的時候高興了帶出來,還頗有特色!聽得他耳朵會有酥酥感。
但她的雙手略顯粗糙,發絲一看就是受損過,隻不過近兩年開始細養這才恢複了些許光澤……他讓人打聽過,好像是十五六歲,但她不似那些在深閨中精養,明顯就是受過苦,故爾外形顯得比實際年齡略長,但細細看也不過十七八歲模樣……
尤其是這等言談舉止,與渾身散發出來的沉穩内斂、心思缜密,卻全然不似這個年齡,仿佛更要年長…….
她……到底曾經經曆了些什麼?
如此看重銀錢,有着如此出乎世人的技藝,定然是在年幼之時,家道中落,不得已歸了錢氏,随後在錢氏師從哪個名廚,刻苦學藝才如此的吧!
如此想,趙誠覺得自己把王家那個“大奸皇商”處得來的錢子,用在了解決自己吃食困擾與眼前這個少女身上,着實是兩全其美、劫富濟貧、銀錢用在刀刃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