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遙頭暈目眩地下意識緊緊揪住傅晏淮的衣袖——經過這次易感期,他對傅晏淮的信息素反應越來越強了。鹿遙腿軟得幾乎站不住,隻能勉強借力靠在傅晏淮的肩膀。
傅晏淮停頓了很久才緩慢擡起頭,鹿遙的後頸看起來更加狼狽了,深深淺淺的牙印交疊,最上方印着一枚新鮮出爐的紅圈,還好沒有出血。
但這也足夠讓傅晏淮感到困惑了,他扪心自問自己不是一個重/欲的人,冷靜自持是s級alpha的基本素養,為什麼今天會突然做出這樣的事?
不,問題不在自己,原因或許出在自己懷裡的這個人身上。
鹿遙還迷迷瞪瞪趴在傅晏淮懷裡,傅晏淮看着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握上鹿遙肩膀的手陷入沉思。
或許是因為,易感期的殘留影響吧。
鹿遙被猛烈而磅礴的alpha信息素席卷全身,這次他确信自己真的聞到了杉木的味道。鹿遙在和傅晏淮登記結婚的時候看過他的基本信息,s級alpha,信息素類别為杉木。
下過大雪的靜谧叢林,針葉和雪色融為一體,筆挺矗立的參天巨木。
是冷杉,白冷杉。
鹿遙在此刻單方面和傅晏淮建立起了奇妙的連結,鹿遙無法說清具體的感受,他猶豫地擡起頭,忍不住去看傅晏淮。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傅晏淮竟然也在擰着眉垂眼看他,鹿遙剛剛聚集期待的那點微妙的親密感頃刻間蕩然無存,他還是會下意識躲閃傅晏淮的眼神,“我剛剛沒有站穩。”
或許是受到s級信息素的影響,鹿遙的唇色很紅,眼睛還霧蒙蒙的,整個人透着一股不自知的春色。
但是這真的很奇怪,beta會對alpha信息素有如此明顯的反應嗎。
傅晏淮慢慢松開自己的手,鹿遙手腳發軟,他暗暗扶住身後的沙發靠背。
傅晏淮再次回憶了一下剛剛從頭到尾發生的事,鹿遙的雙眼,沒有腺體的後頸,突如其來的躁動,以及,易感期時似有若無的焦糖甜香。
傅晏淮扔掉手中剛剛揭下來的腺體貼,他理應為自己的失态感到不悅,但事實是咬過一口鹿遙的脖子後他身心都很舒暢,這份誠實的愉悅讓他的臉色看起來更臭了。
他很不高興,他剛剛失去了自己引以為傲的自控力,而罪魁禍首就是面前這個滿臉不安的beta。
一個平平無奇的、毫無用處的beta。
鹿遙不知道傅晏淮此刻在想什麼,傅晏淮的臉色不太好看,但alpha陰晴不定的脾氣通常隻出現在易感期,為什麼現在又不高興了?
鹿遙忍着後頸的熱脹低聲開口,“明天我自己回去就可以的,真的。”
鹿遙私心裡并不想要傅晏淮和鹿家有過多的聯系,他怕傅晏淮看到更多不堪的一面。
“不。”傅晏淮的面色恢複平常,“我忽然想更多地了解你的家庭。”
準确地來說,鹿遙激起了他更多的探尋欲望。
傅晏淮的理智始終都占上風,他确認鹿遙的beta身份不可能改變。他和幾乎所有的omega信息素都不适配,簡單地來說,omega信息素會讓傅晏淮産生應激排斥反應,而這樣的自我保護一定會傷害到脆弱的omega。
如果鹿遙是omega,且真的讓他聞到了信息素,那他們兩個現在不可能還如此平靜地站在這裡。
鹿遙難以置信到忽略了後頸的難受,他的表情一如内心的困惑不解,“可是,我的家庭…”
他的家庭粗略看起來像是一個包裝精美的禮品盒,但湊近了就能看出盒子上的殘缺。耐着性子打開,就會看到裡面隻是腐壞破敗被蟲蛀壞的朽木,不堪入眼。
他不敢讓傅晏淮了解他的家庭,也不敢讓傅晏淮了解自己。
傅晏淮看起來在等他把話說完,“怎麼?”
或許是看出鹿遙的猶豫,傅晏淮緩慢道,“虛僞,貪婪,還是什麼。”
鹿遙的臉騰地變熱,他其實不是一個這麼容易就有情緒起伏的人,最近卻總是失态。
鹿遙眼前忽然又有些發暈了起來,不知道是受到身體的影響還是什麼,他被一股陡然升起的沖動所支配,“你會更讨厭我嗎。”
鹿遙呆愣地直勾勾看着傅晏淮,臉頰上帶有不自然的紅暈,傅晏淮微微皺起眉。
“如果你看到了更多、更多不能接受的一面,一定會更讨厭我了。”
傅晏淮的确不太在意鹿遙,鹿遙在他心中更多的隻是像一個小玩意兒,不過讨厭的話。
傅晏淮在短短十分鐘内進入了又一次對人生的思考,或許他并不是很讨厭鹿遙。鹿遙很聽話,又省心,在床/上床下都基本能讓人滿意。
不過這種話傅晏淮沒必要開口解釋,現在更值得注意的是鹿遙的狀态。
“你又發燒了嗎?”
傅晏淮用手背試了一下鹿遙額頭的溫度,這次他笃定道,“你又發燒了。”
傅晏淮直接攬住鹿遙的腰往外走,鹿遙懵懵懂懂聽見了傅晏淮的話,他腳步虛浮,跟得不太利索。
管家等在門外,他轉頭看見這一幕吃驚道,“鹿遙先生這又是…”
傅晏淮低頭看向鹿遙,鹿遙瞪大眼睛無辜地與他對視。
傅晏淮罕見地開始頭疼了,他握住鹿遙肩膀的手收緊,“叫馮醫生過來。”
管家急匆匆下樓,等到管家的身影看不到後,鹿遙才非常乖巧地出聲,“你弄疼我了。”
傅晏淮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