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域剛結束晚上的應酬,難免喝酒,他酒量不差但還是染了三分醉意。
司機給商域開門,下車時商域注意到停在一旁的黑車,當下隻隐約覺得車型熟悉在哪裡見過,等回到房間脫衣服時他被酒精絆住的神經才回憶起,那車是在顧宅見的。
車窗緩慢落下來幾厘米的空隙。
車内的顧葉容喊出商域的名字,商域也借着燈光看清了裡面的顧葉容。
把衣服重新穿戴整齊下來的商域無甚表情,聲音淡漠冰冷:“是先生有事?”
這裡的先生指的是顧葉容的叔叔顧時翡。
而之所以這麼問是商域跟顧葉容實在沒有交集,雖然商域跟在顧時翡身邊的時日不短,但顧葉容的性格使然,他們兩人單獨交談的時候幾乎沒有。
商域沒想到會在這看到顧葉容,也想不出顧葉容這個時間出現在這的理由。
顧葉容自然也看出商域想法,他收着聲音,平靜回道:“與叔叔無關。”
停了下接了句。
“我也沒有事找你。”
這樣說着話的顧葉容與面對堯晝時小心癡迷又乖巧溫順的樣子完全不同。
他耷着眼睛,頭發遮在眼皮上,側臉清淡,話也說的一點不委婉,平淡的讓人覺得冒犯。
好像是在說。
你自作多情打擾到我了。
請盡快離開。
商域:“好。”
商域沒有顯露出半分不滿情緒以及被落面子的不快,他沒有多大起伏的應了一聲便退後準備離開。但離開前他視線不經意的一掃,看到了顧葉容身後的堯晝。
商域要離開的動作停了,他猛的擡手按住将要升回去的車窗玻璃。
玻璃被卡住觸發防夾一下子落下去大半,讓商域更清楚的看到車内情況。
顧葉容身後的堯晝倚靠在後座,眼睛閉着,身上蓋着條毛毯,有些瘦白的手指露在毯外掌心向上,就好像有人直到剛剛都握着他這隻手。他的頭往右邊偏着,臉頰上一塊三角形的淡淡紅痕似乎是剛被壓出來的。
商域一下明白了,顧葉容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也明白了那晚宴會,從不出席那種場合的顧葉容為什麼會一反常态的出現。
這兩個人應該早就認識。
商域按在玻璃窗上的手指用了點力,然後猛的收了回去。
他冷聲:“打擾。”
商域轉身離開,堯晝也終于被腦海裡不停說話的商熾給吵醒。
堯晝緩緩坐起身,搭在他身上的毛毯因為他的動作滑落下來。
顧葉容立刻回頭:“你醒了。”
“嗯…”堯晝眼底睡意未散,“抱歉,我睡着了。”
顧葉容搖頭,眼睛一錯不錯的盯着堯晝:“不要道歉,你想怎樣都可以。”
對面的堯晝沒接話,他眼睛又閉了起來手在太陽穴位置輕揉。
顧葉容見他如此,小聲遲疑又充滿擔心的朝他靠近了一點:“…頭痛?”
堯晝輕的嗯了一聲。
這種感覺跟平常累極時一樣,渾身無力,頭鈍鈍的發疼,一動眼前就是天旋地轉,好像下一秒就會失去意識。
堯晝沒有餘力繼續坐在這同顧葉容聊天,他做出告辭狀。
“謝謝你送我回來。”
“今晚我很開心。”
顧葉容看着堯晝動作,嘴唇輕動:“我也是。”
很開心。
像夢一樣不真實。
“那就好。”堯晝低聲說着,嘴唇已經失了血色,他顫抖着下車發軟的腿勉力支撐,但被車外的夜風一吹面色立刻又白了一分,他扶着車門跟顧葉容道别,“回去早點休息,下次見。”
顧葉容點頭,直直目送着堯晝走進商家,嘴裡小聲重複了一遍堯晝說的,下次見。
車子啟動,顧葉容彎下腰,一點點的把臉貼到堯晝剛剛坐過的地方在那裡蹭了蹭,手上摟緊了堯晝蓋過的毛毯。
***
第二天上午九點堯晝才悠悠轉醒,他躺在床上翻了個身,如往日一般要賴一會床,但剛動作右肩就蓦的乍起刺痛,痛的他睜了眼,模糊朦胧的意識也跟着清醒了幾分。
堯晝身上的衣服被換過,不是昨天穿着回來的高領毛衣,深黑色的絲質睡衣扣子一解就能看到裡面青紫了一大片的胸膛。
堯晝眨了眨眼睛,明白了是怎麼個事。
那位置是昨天他在射擊館裡被步//槍的槍托抵着的地方。
一旁商熾出聲:“醒了?”
堯晝單手合攏衣領,看了他一眼:“嗯。”
堯晝的頭有些許發沉,是夜裡又低燒了一場,他單手撐着坐起身靠到床頭,不讓右肩受力。
他有點記不起昨晚自己是怎麼回房間的,隻記得自己從顧葉容車上下來,之後就是一片空白。
他在腦海裡詢問系統。
【堯晝:昨晚我是怎麼回來的。】
【系統:您不記得了嗎?】
系統把昨晚的情況簡單說了一遍。
昨天晚上,堯晝是扶着牆走進來的,他褲腿下的小腿顫顫巍巍,又是頭暈又是耳鳴,客廳裡收拾的仆傭跟他說話他都沒聽到。
在上樓的樓梯上,堯晝暈的差點踩空磕到台階,是商域伸手扶住了他。
【系統:本來我想上了樓梯沒有人就把您背回房間的,但您當時好像把商域當成了我,就直接松了力氣倒在他身上昏睡過去。】
而商域竟然也沒有推開堯晝,原地杵了一會,就低下頭沉默的把堯晝給搬回了房間。
【系統:衣服的話,是商域離開後我幫您換的。】
【堯晝:這樣啊,謝謝寶貝。】
堯晝赤腳下地踩着床邊的地毯,柔軟腳心觸到地毯時腳趾蜷了蜷。
他的小腿因為昨天站的過久而酸痛,走起路來頗為沉重。
商熾跟在堯晝身後,看着他進浴室洗漱。
他已經差不多習慣了堯晝弱的三天一大病兩天一小病的身體,但在看到堯晝鎖骨下面那青紫的一大片時他還是瞪起雙眼。
雪白肌膚上那一片淤紫簡直觸目驚心。
他一下湊近堯晝:“你這怎麼回事,什麼時候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