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绫芽!!”
灰原雄先一步跑了過去,隻見女孩滿臉是血,血從七竅中不斷地湧出。
“學長,她……”他伸手想去探她的鼻息,卻被無下限擋住。
五條悟沉默不語,長長的劉海遮住了眼睛,看不見表情。
耳邊是喧嚣的雨水聲,透過蒼藍色的眸子也絲毫看不見她身體裡的咒力流動。
灰原雄的眼淚一下子就湧了上來。
“绫芽,你醒醒……”
“你不是說,這次任務結束後,要回家看外婆給她買護膝嗎,我還準備和你一起去逛商場,想問你小女孩都喜歡什麼,想給妹妹挑禮物……你要是醒不過來,我問誰去啊……
七海隻會給我一沓五年中考三年模拟、夏油學長劉海那麼奇怪品味肯定很土、五條學長推薦的東西我又買不起,可惡的富二代……”
少年涕淚橫流,被雨水沖刷,分不清水和淚。
少女的意識遁入一片黑暗,無數負面情緒在體内亂竄,攻擊着她的靈魂。
咒術師不存在沒有後悔的死亡。
成長的孤獨、不甘、嫉妒、怨恨在心中滋生,想去詛咒那兩人。
我不想成為咒術師,也想做一名普通的高中生。
我急于擺脫他們,成為獨立的自己,洗掉這令人作嘔的血緣。
可是憑什麼我就要過得這麼艱辛,憑什麼死的是我!
但……我也不想眼睜睜看着他死。
如果重來一次,我也沒辦法丢下他。
隻是就這麼死了……
為什麼要讓我出生?
最後,後悔的事情,竟然是曾活在這個世界上。
可惡……
可惡……
明明沒有意識,卻感覺到自己在哭。
黑暗中,一朵藍紫色的鸢尾花緩緩落了下來。
她伸手接住了那朵花。
一段記憶湧入腦海。
那是幼時的自己跟着外婆一起在山野間挖野菜的場景。
外婆将盛開的鸢尾花編成花環,戴在了她的頭上,告訴她這是和她名字一樣的花。
一段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日常。
眼淚已經止住。
如果是這樣和外婆一起過着小小平凡的生活,曾活着好像也不錯。
那些負面情緒漸漸消散,眼前變得清明。
雨已經停了。
“绫芽!”五條悟發現她的生命體征突然間恢複。
然而下一秒,就有大量的咒力被強行注入體内,同自己的咒力形成排斥,體内咒力瞬間混亂。
雨城绫芽的周身突然形成了一個黑色的咒符光環,以她為中心的草木開始快速枯萎。
他看着懷裡的女孩。
這是……
〔咒力操術——術式順轉:玄〕
她正在将身體裡多餘的咒力轉移到其它生命體身上。
離她近一些的灰原雄也遭到了波及,排斥反應使得身體出現了不适。
夏油傑迅速拉開灰原雄,放出一顆白色咒靈球。
一條白色的螣蛇淩空而起,從五條悟手裡接過雨城绫芽,吸收掉她強行注入的咒力。
少女身上的傷漸漸恢複,咒力趨于平衡。
螣蛇離開她的身體,慢慢消散。
绫芽睜開眼睛,夥伴們圍在她的身邊,看到她醒來後,紛紛由憂轉喜。
白發少年突然一把抱住了她。
視線剛剛恢複,看得還不是很清楚,隻有一團模糊的白絨絨腦袋。
“五……五條學長……”
雖然但是,男女授受不……
“嗚嗚嗚你沒事真的太好了!”
還沒等她想完,灰原雄就摟着七海和夏油的肩膀,一起湊近合抱成了大圈圈。
绫芽:“……”
他們幾個大概壓根就沒把我當女生。
五條悟眨了眨眼睛,然後突然間消失,下一秒重新出現。
身上換好了高專的制服,順便帶了一套新的女裝。
所以雨城绫芽的視角裡,并沒有發現他先前穿着破掉的浴衣。
而恰巧,夏油傑三人出門急沒來得及換衣服,浴衣在和櫻田吹雪與咒靈的打鬥中變得破破爛爛。
白發少年将制服外套脫下披在她身上。
“剛剛回了學校一趟,給你拿了套衣服,找個地方換上吧。”
“哦哦,謝謝。”雨城绫芽迅速将外套穿好。
等等??你為什麼會有女裝?
“學長,既然回去的話給我也帶一套嘛!我全身都濕了!隻給學妹帶新衣服,太偏心了!我也是學弟呀!”灰原雄憤憤舉起了手。
五條悟轉頭看向他:“……”
“你誰啊。”
“噗嗤!”七海忍不住笑了出來。
一旁的吃瓜傑笑眯眯看戲。
雨城绫芽看向他,想起方才在水中渡氣的畫面,有些羞怯地躲開了眼神,臉也不自覺紅了起來。
傑:“?”
就在此時,幾人突然感覺到背後一陣涼意,汗毛戰栗。
櫻神村的方向,傳來一股強烈的咒力波動。
從此處看去,村子正被一個紅色的領域籠罩着。
神社的正上方懸浮着一圈巨大的咒符光環,遮天蔽日。
領域正在形成,似乎需要一些時間。
“那個是……領域展開?”雨城绫芽看着那些咒符文字,隻感覺到了不詳。
五條悟點了點頭,“沒錯,而且那是個會吸走人體生命力的領域,隻能進不能出。”
從咒力判斷,和把他們困在結界中的是同一個。
灰原雄的瞳孔裡滿是震驚,“那她費勁心思要我們離開櫻神村,是為了……”
“把村民全都殺光……嗎。”
——
那是個年輕的村子,村民們沒有超過25歲的。
從他們的祖先患上櫻花病25歲英年早逝開始,沒有人能活過25歲。
他們知道的,自己是受到詛咒的一族。
即便建造神社忠誠地供奉櫻花神,神明也從未饒恕他們的罪過。
可即便如此,他們也同所有普通人一樣,辛勤地勞作、生活,成長、相愛、成婚,努力将一族的血脈延續下去。
那是個陽光明媚是好天氣,少女終于如願能嫁給心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