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現在——
看着嘩嘩不停地從機艙的四面八方流向地面的水流……諸星毅覺得當務之急是要知道迫水當時是怎麼把這些水給弄出去的——畢竟在他附身迫水時,機艙内部的環境那叫一個幹爽,他很确定,那個時候機艙裡絕對連一個水分子都沒有。
想到這裡,某人突然一個激靈回過神,開始在自己的身上……迫水的身上找能代替采樣管的東西——但迫水一個統管全局的總監、現在還兼任了外勤隊隊長的人身上怎麼可能有這種東西?
最後某人還是從自己的奧特空間裡勉強找出來一個能充當采樣管的容器來。
艙内地面上的水,它們看起來就和一般普通的水的外觀一模一樣,僅憑肉眼,根本無法看出這些水此刻正處于除了固态、(冰)液态(水)、氣态(水蒸氣)之外的第四态的量子态(水冰)。
‘迫水’将拿着容器的手沉入水中,隻感覺到指尖一沉,容器之中就已經灌滿了流淌進艙内的這種‘水’。
隻是鑒于這種‘水’的特性,諸星毅還需要額外的一點能量來穩固住這個容器,讓其中的‘水’既能保持住眼下這種狀态又不至于發生量子隧穿效應。
這真是科學人科學魂,在科學魂的面前,沒什麼比看到離奇物質後第一時間進行采樣更重要。
諸星毅有恃無恐地看着機艙内的水位不斷地上升,看着艙内的生存空間越來越小,他也并不着急,因為不管怎麼樣,真到了最後的時刻,他完全可以帶着迫水一走了之。在這樣的前提下,他更想知道是,迫水之前究竟是怎麼把這機艙裡的水給排出去的?
正好這會兒機艙裡水汩汩的冒,眼看着就要充斥滿整個雁改革号的内艙,倒是剛好可以讓他還原一下迫水之前所經曆的一切。
而且對此他同樣有不明白的地方——深海之下,水壓巨大這是衆所周知的情況,但是這極端的低溫又是從何而來?
而且這極端低溫也不正常,慣常來說,極端的低溫隻會讓水結成冰,就像是如今南北兩極還存在着的冰川,它們是之前地球進入冰川期的時候保留到如今的,在那樣一個全球陷入極端低溫的情況下,地球上的水也隻是由液态變為了固态而已。
可是眼下正在侵入雁改革号的這些大量的水,卻成了第四态量子态狀态下的‘水冰’——雖然看着好像和水的液态狀态沒什麼區别……但當某人的雙眼覆蓋上奧特之力後,就可以看到機艙内的那些‘水’的水分子中已經出現了結晶狀的物質。
或許,水在極端低溫下會呈現出這種狀态而非是固态的冰,也有可能是和這大洋深處的巨大壓力有關。
畢竟,水在特定的條件下通過不斷加壓,可以将組成水的氫氧化合物中的氫元素提取出來制造出高能的氫金屬電池,因此在極端的高壓之下,倒是也說不清楚水究竟會變成怎樣的一種狀态。
隻是,讓諸星毅不解的是,這些已經因為極端的低溫和高壓條件進入到量子态狀态的水,在量子隧穿效應之下進入到雁改革号的機艙中,脫離了外界深海中那種高壓和低溫條件,為什麼還能保持這樣的量子态?
正想着,諸星毅手上的記憶顯示儀突然發出了警報聲,上頭跳出的頁面顯示他所身處的這個雁改革号的機艙内氧氣和氫氣的含量正在急速上升,短時間内就已經達到危害人體的程度。
但很快,這點以爆發程度彌漫的氣體就被機艙内急速上升的水位給淹沒了。
頂着迫水殼子的諸星毅站在機艙内的前駕駛位上,這個時候水已經淹到了他的脖子——他就剩一個頭和拿着記憶顯示儀的手還露在水面之上——在這樣的情況下,他眼睜睜地看着原本機艙裡那量子狀态下的水中氫氣氧氣極速揮發,最後又再一次融進了艙内不斷上漲的水位中。
某人看着這一機艙……大概可以算得上是過氧化氫溶液的液體,沉默着讓這些水沒過了自己的頭頂。
這都是什麼跟什麼?他這都已經不能算是見證奇迹了,而是見證的奇葩!——果然在量子科學的領域下,正常的物理規律和現象完全不可供參考!
難怪現在的人喜歡把科學玄學胡亂混為一談,還信奉所謂的‘遇事不決、量子力學’……覺得在量子領域,人的意識能對在量子狀态下的物質産生相當大的影響。
呃……
泡在水裡内心MMP的某人想到這裡突然卡殼,他想,他大概知道迫水是怎麼把機艙裡的水給排出去的了——就像是薛定谔的貓,你要認為它死了,那開盒肯定死;認為是活着的,那開盒肯定還有口氣——而他也想起來了,這些該死的水之前突然湧進眼改革号的時候,正是他在滿機艙尋找漏水點、滿腦子都在想着機艙裡和迫水身上這些水淹的痕迹是哪來的情況下……
所以也可以說,這一次雁改革号内艙被淹,完全就是他自己搞出來的事情——雖然不知道迫水那一次究竟是怎麼引發的水在量子狀态下的量子隧穿效應——但這一次,的确就是他仗着自己關鍵時刻可以帶着迫水變身脫離雁改革号,這才如此有恃無恐的。
現在想想,機艙裡幾乎到處都是線索,尤其是那些捏起來感覺稍微有些酥脆的金屬材質的東西也在提醒着他氫氣分子在侵入到金屬的晶格中後所造成的‘氫脆’現象——在雁改革号這個密閉的環境中,大量氫氣的來源隻能是外面水分子中的2倍氫原子——隻是誰家正常人能在一室幹爽之下想到這地方之前剛剛被水淹過啊?!
大洋深處的黑暗中,一抹絢爛的光芒在被困于此動彈不得的雁改革号中綻放。随即,一個自身散發着光芒的巨大身影出現在無法動彈的戰鬥機旁,并以雙手托住了這一架已經損毀嚴重的海空兩用戰機。
宛如明燈一樣的雙眼微微下垂瞧了一眼機艙内此刻已經開始向外逆向量子隧穿的重又回歸了量子态狀态的水,特洛斯抱着這架飛機,往更深處的大洋底下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