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意暗暗做足了準備,但沒想到的是,才剛回過頭神色就繃不住了,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哈哈哈哈哈,五哥哥,你的衣服!”
她笑得直不起來腰,偏偏手中還抓着紀昭的衣袖沒有松開,瞬間将本就已經完全斜向一邊的衣襟又拉斜了幾分,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紀昭愣了下,低頭看看自己的衣服,又看看還攥住自己衣袖的阿意,神色默了一瞬:……無聊。
他半垂着眸子,将左手邊的衣袖從阿意手中扯出來,開始整理衣服。
但衣領都快要整理好了耳邊的笑聲卻還沒停止下來,就有這麼好笑?紀昭蹙起眉頭擡眸看去,卻正撞上一雙濕漉漉噙着笑意的眸子也向着他看過來——
不知道是不是被阿意的笑聲侵染到,不知覺間,他自己也跟着松了眉頭。
樓下,崔清若适才也一并跟着到了樓梯口處,擡頭直看着兩個小人兒都安全上了樓不見了身影才收回了目光,正要和身旁的鳴翠說話,結果還沒開口,就聽見了樓上阿意的笑聲。
她頓時忘記了口中的話,哪怕明明看不見,也隻顧着仰頭向着上方看,聽得認真,眼裡也笑得認真,一時竟有些濕了眼眶。
鳴翠瞧見,忙遞了帕子過去,笑着道,“四姑娘都笑了,夫人這下總該能放下心來了吧?四姑娘這一關雖過的艱難,但不是也過來了麼?往後必定是有大福的!”
崔清若聽着閣樓上的動靜漸小後才轉頭看向鳴翠,“但願如此,以後都要無災無難才好。”
說着說着又有些唏噓,搖頭笑了笑,
“我這前兩日夜裡都睡不安穩,總害怕阿意出了什麼事,一閉眼一會兒夢見阿意一個人孤零零的走在路上,一會兒又夢見阿意一個人坐在椅子上發呆,直到剛剛才感覺心口一松。”
鳴翠很能明白自家夫人的話,畢竟四姑娘之前雖然在生人面前性子冷淡,但在自家人面前其實是個愛笑的性子,但這次大病醒來後卻幾乎沒怎麼笑過,總是安安靜靜,說不開心倒沒有,但要說開心,倒也沒有的摸樣,也難怪夫人憂心。
她回憶了下,四姑娘難得幾次開懷倒都是這位紀家二公子過來時,不由得壓低了聲音感慨了句,
“倒是幸好這位紀家的小公子和四姑娘的五哥哥能對的上号呢,而且這位小公子初次見面時瞧着性子怪冷的,沒想到如今看來倒是個好相處的!”
崔清若有些不大認同這話,但轉念一想,也不能說全是錯的。
之前雖有老爺子說這位紀家的小郎君已經同意了扮演阿意的五哥哥,但是她總是害怕萬一這位小郎君什麼時候不耐煩了或者不留神說漏了嘴,那阿意豈不是要受驚難過?
尤其是如今阿意明顯對這個“五哥哥”依賴得緊,要真知道這是假的了,那可還了得?萬一再陷入了癔症可怎麼辦?
正因為此,适才阿意說她的那位五哥哥不愛吃闆栗時,她才想着找個由頭讓阿意能夠接受她那位“五哥哥”的習慣也有可能變了些,這樣回頭即便是這位紀家小公子什麼表現和阿意記憶中的不同,也能有個可以說得過去的說法。
但沒想到得是,剛剛紀昭竟會主動開口圓了那個謊言。
崔清若回想起适才少年郎故作淡然裝作打量屋中擺設的眼神,不由得搖頭失笑,說到底,甭管表面上瞧着怎麼樣,實際上也還是個小孩子,思慮還不夠周全,隻顧着别開目光,卻沒想到他之前幾次來過這松月院了,何時對着屋内擺設好奇過了?
……
這處小閣樓是阿意今日才發現的。
小绫說她從前最愛在這小閣樓上玩耍,有時午睡時也是直接躺在閣樓上的搖椅上睡,阿意回憶不起來小绫說過的場景,但是她一上來看到這裡就立馬喜歡上了。
就好像,這裡的一切對她來說都剛剛好,雖然不認識,卻潛意識認為一定可以成為好朋友一樣。
尤其是那個搖椅——
阿意眼眸中泛着迫切想要分享的興奮,“五哥哥,你快看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