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悅目當着她面把襯衫撕開一道大口子又遞回她面前,“這回能補了嗎?”
這純純找茬,福春跳起來打他。
捶上胸膛那一下又疼又癢,疼就一點,癢是勾得心癢。打那一下漿糊似的,手摸上去就不撒開。
陳悅目由着她,站那任打任罵,福春越打越氣,一口一個死狗,孬種的罵陳悅目,又不過瘾在他鎖骨上撓出幾條血道子。
兩人挨着,你進一分我退一步。陳悅目漸漸壓上,對着福春桀骜跋扈的漂亮臉蛋,眼神淡漠。他越挨越近,近到鼻尖碰上鼻尖,直到福春顫動睫毛快把眼睛閉上,才忽然擡手從衣櫃裡又拿出一件襯衫轉身換上。
“晚上有課。”
“死狗,有種你别回來。”
皮包扣摔打桌角連着拉鍊聲響到門口,陳悅目扭頭回敬:“衣服縫好,不縫好我收拾你。”
福春告訴他:“去死吧!”
陳悅目去了,伴着吼聲出門上課。
*
劉芯在醫院拿藥順道去找福春,打電話的時候福春還在生氣,一聽劉芯來找她又立馬好起來,扔下補一半的衣服屁颠颠出門。
手術完劉芯也沒什麼事,本來打算出院就回村裡,姐幾個怕她身體沒恢複非讓她再住一段時間。劉芯胳膊擰不過大腿,隻得乖乖聽她們的留在阮曉柔家。
“姐,一會想吃什麼?”福春帶着她在家附近閑逛。走街串巷把周邊繞了一圈,繞來繞去就是不進北江大學。
劉芯逛到一半咂摸出味來,見福春還在那裝傻她也不點破,等到逛無可逛了才遞個台階提議:“要不進學校看看?”
福春還在裝呢,張望四周吊兒郎當回答:“學校有什麼好看的,沒意思。”
“北江大學是景點,我還沒去過呢!”
劉芯這麼說了福春也沒理由不答應,兩人磨磨蹭蹭往校門走,剛準備進去就在門口對面的廣場上碰見熟人。
離上課還有些時間,陳悅目出來處理些私事。陳父好些日子見不着人又開始犯病,借着飯局跑到陳悅目這作妖。從前陳悅目的所有事都是他做主,現在也一樣要由他做主。别說福春是個中專洗頭妹,哪怕是個才貌雙全的名媛隻要他不點頭陳悅目就不能娶進門。
“年輕人都喜歡宅,和我們那個年代不一樣了。這怎麼交朋友嘛!”陳父和對面老教授寒暄。
兩個老的口沫橫飛不亦樂乎,兩個小的面面相觑生無可戀。
“囡囡,和小陳老師加個微信。”
“陳悅目,你主動點做個紳士。”
陳悅目終于找到機會終止這場荒唐的相親,陳父那邊咳嗽一聲捂住胸口遞了一個眼神。老的就料到陳悅目不可能乖乖就範。自家鬧翻天就罷了,在外面絕對不能給他丢臉。陳教授用口型說出劉芯,陳悅目看得清楚明白,含在嘴裡的話也硬生生憋回去。
他明白自己父親不可能沒有後手,也想過對面會用福春威脅他,隻要人在自己這全須全尾護着就行,怎麼挑撥怎麼鬧陳悅目已經死豬不怕開水燙。但是劉芯讓陳悅目沒轍,她出點什麼事福春絕對跟自己沒完。
兩相權衡下陳悅目選擇微笑拿出手機和對面交換微信。萬幸對方也一副被逼就範的模樣,換個微信多半就沒下文了。就怕兩個老的看對眼,制造機會一路把他們押進婚禮現場。
“後天有個會,我帶囡囡過去,小陳老師一起來,好吧?”
陳悅目苦笑,心道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福春老遠瞧見又氣爆炸了。男人就是狗東西,嘴上舔你舔得要死要活,轉臉就能和别的女人眉來眼去。
“殺千刀的,我信了他的鬼話。姐,咱們明天就回去,再也不來這了!”
“你先等等——”
“等什麼呀?等着人家趕我走嗎?姐我跟你說他們姓陳的可壞了,全都欺負我!”
劉芯趕忙拽她,兩隻手扣在福春肩膀上細細打量,想了一陣問她:“你倆什麼關系?”
福春被問哽住,扭頭嘴噘老高,“人畜關系,我是人。”
“賭什麼氣,你吃醋了?”
“誰吃醋了,犯得着嘛!”
劉芯故意刺激她:“你倆什麼關系都不是,男未婚女未嫁,他認識别的女生又沒錯。”
福春找不到理由反駁,站那憋得眼淚快出來了,劉芯不再逗她,把她的碎發撩到耳後寬慰:“你别急,認識個人又不代表什麼,你不放心就上去打個招呼。”
福春看向那邊,劉芯從身後攬着她,把下巴抵在她肩上在她耳邊說:“小熙,我希望你能幸福。”
福春望着劉芯。
“去吧。”攬在肩上的手一推,福春踉跄邁出一步,一步兩步,接着緩緩走上前。她深吸一口氣,鼓足勁大聲喊:“陳悅目!”
前方幾人一定,遠遠的陳悅目順着聲音看來。
福春一副尋仇的架勢沖進圈子站到陳悅目面前。談話被打斷,幾人大眼瞪小眼,福春站在中央,當着他們的面朝陳悅目理直氣壯伸手,“給我錢。”
大概停了一秒鐘,陳悅目開口問她:“要錢幹什麼?”
福春闆着臉,突然笑嘻嘻指着旁邊,“買烤地瓜。”
一陣風吹來,把不遠處鐵爐子裡的焦香味吹到廣場上。
陳悅目面無表情,“自己買。”
福春搖頭,“沒有錢。”
“窮鬼。”
陳悅目把手機給她,拍她屁股催促:“快去。”
手機在福春手裡被直接按開解鎖,她一蹦一跳跑走,讓老教授看得一愣。
見兩人舉動親密,教授心下了然,沒想到福春又殺了個回馬槍,跑上來摟住陳悅目直接吻上去。
在福春抱上來的一瞬陳悅目習慣性摟住她的腰,像以往無數次那樣,接吻的時候扣住她的後腦勺,來了個短而深的舌吻。
“去吧。”陳悅目揉揉福春腦袋。
陳父緊抿嘴唇,臉已經呈醬紫色。等福春離開,四人站那一言不發,還是對面女生先開口圓場:“那是你女朋友吧?”
陳悅目手插口袋,微笑回答:“是未婚妻。”
老教授已經不想說話,假模假樣瞧一眼手機打算告辭,陳悅目搶在他走前笑着問後天的會議能不能帶上家屬。
話都問出來了哪能不讓去,教授點點頭甩下一句歡迎便上車離開。
*
晚上,陳悅目上完課回家。
床頭燈還亮着,福春已經睡下。他睡得那側擺着襯衫。陳悅目拿起來看,衣服上歪七扭八趴着條“大蜈蚣”。他笑笑,把襯衫丢地上撲上床抱住人,手不老實地從睡衣下擺探進去。
“幹嘛呢,我要睡覺。”
陳悅目一巴掌揍福春屁股上,悶笑聲從她肩窩傳出來,“收拾你。”
福春迷糊着沒完全清醒,推開耳邊的腦袋賴賴唧唧說:“我縫好了,縫好了幹嗎還收拾我?”
“縫得難看死了,能穿嗎?”
“穿上不就能穿嘛!”
好有哲理的話,陳悅目深感贊同,“你是當代哲學泰鬥。”
“哎呀你去洗澡,讓我睡覺。”
“一起洗。”
他把福春抱在床邊纏綿,床頭櫃上手機振動兩下。陳悅目拿起來掃了一眼,吻了吻福春額頭把她抱回床裡,“睡吧,我去洗澡。”
“誰發的短信?”
陳悅目拿起換洗睡衣轉頭回答:“後天跟我去趟君悅。”
福春趴在床上問:“去君悅幹嗎?”
“做學術蝗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