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後,劉芯出院。
大家過來幫忙收拾東西。
當年的案子也随着新證物被找到重新展開調查,
“出院之後去哪?阮曉柔家嗎?”陳悅目問。
福春她們下樓辦手續,病房裡剩下陳悅目和劉芯。
劉芯聽見他的話笑笑,反問:“怎麼?怕小熙跟我跑了?”
陳悅目朝窗外看去。
昨天剛下了點雨,今天天氣像被打通了似的格外晴朗。劉芯走過去反靠在窗邊,覺得還是跟他解釋一下比較好:“我隻希望小熙能快樂。”每個有每個人愛的方式,劉芯有自己的執着,“我想做的是她永遠的家人和依靠,做這個世界上最愛她的人。”
她不在了,劉芯就來做這個世界上最愛福春的人,“我要活下去,好好活着,做她最堅強的後盾。”哪怕所有人都叫她福春,劉芯還是堅持叫她小熙。福春也好,春福也罷,當初湯恩熙才是她自己選的名字,劉芯隻會做讓她開心的事。
“有她在的每一天對我來說都很幸福。”
擡頭,窗外陽光燦爛,陳悅目若有似無嗯了一聲。
他和劉芯默契般地享受這一刻的平靜。
“福春!幹嗎呢!”
病房樓下是小花園,樓上看下面一清二楚。
“小熙,别什麼都往嘴裡塞!”
福春一驚,仰頭發現上面的人。
“怎麼什麼都吃?”陳悅目罵她。
樓下的小傻子呸呸兩聲,瞪圓眼睛一臉無辜攤手,嘴唇上沾着葉子也渾然不覺,“沒有啊,我就看看,真沒有。”
劉芯失笑:“聽說小動物第一次投胎做人就是這樣對什麼都好奇。”
陳悅目搖頭,“她不是小動物。”
“那是什麼?”
是什麼呢?
兩人擡頭看天。
*
工作日,阮曉柔難得在家休息半天,福春皺眉瞪眼坐在床邊看她給老公補衣服。
“你這什麼表情,我老公又沒惹你。”
她啧啧兩聲,“你看你,給他幹活還傻樂。”
“那他給我幹活也傻樂呀!”阮曉柔喜滋滋說,“等你跟陳悅目結婚過日子就知道了。”
福春很不開心,一想到陳悅目她就覺得煩。她最近總想打他罵他,折磨他,想跟他大吵一架然後再痛快地做/愛。
想到這她更煩了,心裡憋着股火就想發洩出來。身旁的人瞥她一眼,抿住嘴角:“幹嗎?想陳老師了?”
“誰想他啦?”福春氣呼呼臉頰通紅,伸手去搶她衣服,兩人躺在床上打打鬧鬧,一直玩到下午福春才離開。
從阮曉柔家出來她在街上閑逛,路過奶茶店順手買了杯珍珠奶茶。排隊的時候一對黃毛情侶排在等候區賊眉鼠眼,趁着叫号取餐人多雜亂,兩人順走一杯奶茶。
“哎,這我的奶茶!”福春喊住他們。
黃毛男想拽女朋友走,女的心虛,被喊住站在那不知所措。愣神的功夫福春追上來,“想喝自己去買,怎麼還順别人的?這點出息。”
她斜乜眼打量對面,這倆人合一起還沒電線杆子粗,身上的衣服比人還窄,童裝都找不到這麼小的碼,穿在身上像裹電線的塑料皮。
精神小妹和精神小夥是個很神奇的群體,他們一點不覺得自己“精神”,甚至跟着大衆一起批判和嘲笑,直到跳脫出來時才會猛然發現“哎呦,我原來是這樣。”
福春不打算要回奶茶了,如今她看着他們像看着曾經的自己,那一頭黃毛讓她既親切又心酸,忍不住好言相勸:“沒事幹就回學校學習,不愛學習就去廠裡打螺絲。打扮成這個鬼樣子偷雞摸狗知不知道别人都在笑你們?”
精神小妹被說得不好意思,手裡抓着奶茶怯怯地要還給福春。
她的親親男友精神小夥在一旁惱羞成怒,揮拳頭大罵:“關你屁事!”
福春被他一吼火騰地上來,指着那頭黃毛啐道:“兜比臉都幹淨,你牛什麼牛,還我奶茶錢!”
黃毛這下不吭聲了,反倒是女的抹不開面要把奶茶還給福春。精神小夥覺得還奶茶丢面子又不樂意了,揚起拳頭又要打福春,福春一看他要打過來又開始嚷嚷還錢。
三個人鬼打牆一樣在奶茶店前吵起來,福春向來不要臉,往台階上一坐開始撒潑,一副要鬧到天荒地老的架勢。
陳悅目下了課往家走,路過奶茶店看見圍上一圈人也閑得湊上去看熱鬧。喜歡看熱鬧的毛病是他在國外養成的,但是現在回國他覺得是時候改改了,因為他發現回回吃瓜都吃到自己家頭上。
福春坐那披頭散發嚷嚷:“還錢!還錢!!”
精神小夥在她面前來回打轉,作法似的。福春吼半天吼得嗓子冒煙,自己買的奶茶還在别人手裡,她越想越不值,索性也不喊了直接撲上去跟人撕吧。
“哎,别打了。”陳悅目看夠熱鬧從人群沖出來摟住福春往外拽。為幾塊錢奶茶當街打架,說出去他丢不起這人。
陳悅目一口氣把人抱着走過街角,等離了人群才放福春下來。
“陳悅目我弄死你!”一雙手胡亂在他眼前撲棱,福春把剛才沒撒完的氣全撒他身上。
“我都快打赢了!”福春嚷嚷,她打一半讓陳悅目給拽出去,拽她出去也就算了,扛大包似的扛她,把她腰都快勒斷了,吼一路都沒反應,簡直把人氣死,“你是不是耳背啊!”
她氣得跳腳,腦袋上澆點水能冒煙的樣子把陳悅目逗笑,賤兮兮笑過瘾才靠上前給她揉腰道歉:“勒疼了,我摸摸。”
“滾,臭流氓。”
兩人慢慢走在道上。
“你買杯奶茶也不消停,幾塊錢的事至于嗎?”
福春不贊同:“什麼叫至于嗎,你都沒搞清楚原委就怪我!”
陳悅目牽上她的手說:“願聞其詳。”
“少陰陽怪氣。”福春哼一聲,“聞你自己的翔。”
她憋一肚子委屈跟陳悅目把剛才的事說了一遍,說到對方不領情還要打她又開始憤怒。
福春恨鐵不成鋼:“不知道好賴,我是過來人才好心勸他們。”說到激動處她揮舞胳膊,“頭發染得跟翠鳥似的,窮成那樣還不老實,兩個人掐吸管喝一杯奶茶覺着甜還是怎麼着?”
陳悅目眼含笑意,“你以前還不是一樣?”
“多丢人啊,我現在都後悔了,土的要命!”福春跟陳悅目住一起沒多久就把頭發染回黑色,直到後來也很少折騰頭發,最多就上個卷子夾一夾或者編個麻花辮弄點彎。
她跟陳悅目待久了習慣和審美都逐漸靠近,如今再叫她打扮成以前那樣她第一個嫌棄辣眼睛。
“我以前那個樣子你也喜歡啊?”
街邊新開了好多小店賣水果,陳悅目正在看旁邊賣桃的猶豫要不要買點,一手拿着桃子若無其事接話:“嗯,喜歡啊。”
他把福春拖在身後,藍色襯衫被汗水沾濕黏着一點在他寬闊的肩背,福春擡眼看他,眼睛好像掉進根羽毛一直搔到心裡癢癢的。
兩人回到家,福春忽然問他:“你有破衣服嗎?”
陳悅目:“沒有。”
福春:“你衣服穿不壞嗎?”
陳悅目:“壞了就扔。”
“浪費。”
“你要破衣服幹嗎?”
“我要給你補衣服。”
“現在誰還穿補的衣服?你穿嗎?”
“柔柔還給她老公補衣服呢!”
福春倒在床上,“沒有就算了,我要睡覺。”她撲棱一陣翻過身捧着手機玩,身後安靜,過了一會陳悅目把襯衫脫下來扔她腦袋上,“補吧。”
福春拽下衣服丢回去,“沒壞補個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