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是什麼?
我們總能一眼洞穿他人,卻沒想過這樣的犀利是因為同類相從。
福春嫌棄陳悅目的愛一塌糊塗,她的愛何嘗不是一團亂麻。
吻是火熱急切的,動作娴熟又狠辣。
小小的房間,躲在裡面可以忘掉一切。
心跳随着動作一次比一次強烈。
福春雙手緊緊抓住布料,将臉埋在床單裡,上了瘾般急切搜尋陳悅目的味道,完全忘記最濃烈的源頭就在她身後。
她的手被陳悅目按住,掌心貼着她手背抓起十指相扣。
失去着力點讓福春的身體更加敏感,癱軟着任由每一個動作狠狠刮擦在她的感官上。
福春側頭,太陽從窗簾縫隙照進來,一條直直的光照在她臉上一聳一聳。
很失控,很舒服。
她苟且在一角熱烈地慶祝,享受蓬勃的生命力在體内綻放。
活着真好。
福春偷笑。
*
放縱之後她睡了很久。中間醒過來幾次,陳悅目給她喂飯吃藥然後又讓她繼續睡下去。
福春覺得渾身熱熱的,想醒又醒不過來。
“我怎麼了?”
“你就是累了。”
“姐好點沒有?”
陳悅目給她放平掖好被角。
“我要去看她。”
福春得到一個額頭吻。
“你親我是什麼意思?”
“你猜。”
“我怎麼知道你想什麼?”
陳悅目說:“想和你牽手散步。”
“每一天嗎?”
福春追問:“是不是每一天?”
陳悅目說:“睡吧。”
她真的睡過去了,一睡就是一周。
到後面福春恢複精神可以下床活動時,照顧她的人換成了洪嬸。
陳悅目莫名其妙消失,連洪嬸也說不上來他去了哪裡。
福春懶得猜,在家吃了睡睡了吃,偶爾和劉芯打打視頻唠嗑。她一點也不惦記陳悅目去了哪,想不都想,完全抛到腦後。
等她病完全好了準備去看劉芯時,陳悅目回來了。
他穿着沖鋒衣胡子拉碴站在門口,把手裡叮呤咣啷的東西一扔勒得她喘不過氣。這混蛋不抱她還好,一抱就讓福春怒從心起。
“髒死了你!”
陳悅目才不管。
消失的這段時間陳悅目沒有解釋去幹什麼,得知福春要去醫院看望劉芯,他匆匆洗漱一番也要跟過去。
“你跟過去幹嗎?”
“看看她。”
“有什麼好看的,她是我姐又不是你姐。”
“你怕什麼?”
福春結巴:“誰,誰怕了?”
陳悅目把包往車裡一放,手撐在車門上看着對面說:“走吧?”
“走就走!”
兩人開車去醫院,到病房的時候正趕上阮曉柔和護工換班。劉芯一見來人便對福春說:“幫我送送柔柔。”
“才見面就趕我走,你也不說想我。”
病房裡幾人呵呵笑,氣氛輕松愉快。
劉芯身體恢複得很好,陳悅目請了兩個護工輪流照顧她,平時那三姐妹得空過來看一眼,也不用費事親力親為。
“走,跟我下去吃點東西。”阮曉柔看出端倪,幫着劉芯把福春支開。
護工也在陳悅目眼色下識趣離開,等人都走後,陳悅目把門合上。
劉芯調高床,有些吃力地坐起身,陳悅目把枕頭墊在她身後幫她整理到舒适的位置。
“謝謝。”
他坐在床尾圓凳上,“不客氣。”陳悅目說,“可能會談很久,讓你坐得舒服些比較好。”
劉芯垂下眼眸……
*
手術前一晚,陳悅目找到劉芯。
“福春跟我說了一個故事。”
劉芯一僵,低了低頭,再擡起時又恢複如常。
“哦。”
“但她隻說了一部分。”陳悅目說,“我想最精彩的那部分應該由你來告訴我。”
劉芯撐坐在床頭,整個人佝偻消瘦,幾乎溶進黑暗中。她捂住胸口幹咳兩聲,房間燈亮起來,陳悅目在床頭櫃替她兌了杯溫水。
“謝謝。”劉芯問他,“你想知道什麼?”
“老郝的死。”陳悅目搬凳子在床尾坐下,“福春那蠢蛋話說一半以為我聽不出來。”
他直話直說:“你應該不會瞞我。”
“當然不會。”劉芯得意,這是她最驕傲的事。
“是我殺了那人渣。”
四月十三日淩晨,劉芯一夜未睡。
當時她正在家猶豫要不要去找福春,窗戶突然被敲響。
老郝開車逃走,半路拐到劉芯家。
他用兩個手指扒拉開窗,把那張血淋淋的醜臉擠在防盜網上。
劉芯吓得腿軟,躲在牆角尖叫。
“妹子給我點藥,我摔田裡了。”
劉芯喊他滾。老郝不滾,還一個勁套近乎:“你家的雞總跑我那,我給你送回來,你記得嗎?”
他說了很多,又拼命把血抹掉。血抹得到處都是,他還舔着臉笑,把劉芯看得呆住。
她靠在牆邊問他:“你還認得我?”
老郝反問:”怎麼不認得?
劉芯冷笑一聲,又繼續問:“白天我們見過你記得嗎?”
經她提醒老郝想起白天的事,看劉芯的眼神瞬間變得輕佻。
那模樣讓劉芯腦子轟地一聲,一股火直燒得雙眼腥紅。
她看着眼前,看着這個畜牲。
劉芯覺得荒唐,才幾年過去他就把村裡忘得一幹二淨,眼裡隻剩下能操和不能操的。
小熙這幾年的痛苦中他能體會嗎?臨死之前他會反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