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波毒針被蘭舒的劍全部打落。蘭舒眉心微蹙,四下環顧一圈,沒有發現究竟是何人暗算她。
若是言周之雙腿真的不方便行動,她既要護着言周之不從劍上跌落,又要顧忌四面八方射來的毒針,沒準還真會讓背地裡的陰險小人得逞。
可惡,别讓她逮住是誰。蘭舒暗戳戳在心裡記仇,目光忽而瞥見言周之微微眯起的雙眼和嘴角譏諷的弧度,她不禁打了個哆嗦。
二師兄這副表情她可太熟悉了,典型算計人的表現,蘭舒沒少在言周之手上吃虧。
默默為那倒黴玩意兒點了根蠟,蘭舒突然朝前方看去,面色沉重再無半分打趣的心思。
“是血蠅,全員戒備。”位于菱形最前面的合歡宗長老忽而厲聲呵道,渾厚的聲音被靈力裹挾着,響徹整個隊伍。
“不要亂,服下驅蟲丹。将替換的法衣準備好,一旦出現破損立刻換新的。”聽見隊伍騷亂的聲音,衛遙朝衆人吩咐道。
她們出發前做過準備功課,血蠅的攻擊力并不強,問題在于它們數量太多了,且血蠅的口器能夠破壞抵禦瘴氣的法衣。一旦法衣被破壞,瘴氣腐蝕靈力,修士立刻就會喪失行動能力。
衆人心中早有會遇見血蠅攻擊的心理預期,聽見衛遙的話紛紛安靜下來嚴陣以待。
周圍的迷霧很濃,就連靈力也探查不到前方的具體情況。
衛遙沒打算貿然上前,她的劍術好不假,随行的弟子修為也不差。
再加上還有幾位化神期的長老頂在前面,此刻待在自己原本的位置上不動,保護身邊的幾個藥修才是最佳選擇。
“嗡嗡嗡——”巨大的翅膀震顫聲傳入衛遙耳朵,密集的聲音由遠及近,衛遙心中的警惕提到了最高。
來了!衛遙揮動青蕤劍,青色的劍光流轉,劍氣與遮天蔽日的血蠅撞到一起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響。
青色的劍光以極快的速度在空中舞動着,連帶着周圍的迷霧似乎都被破開了一道道細碎的縫隙,而後又很快聚攏在一起。
劍氣的破空聲、血蠅的嗡鳴聲、各種法器催動的聲音與修士的慘叫聲糾纏在一起,聽得衛遙靈台都震蕩了幾分。
衛遙不知疲倦地揮着手中的劍,她身上的法衣在護着旁邊幾個丹修時被損壞了兩次,好在更換及時,靈力未被毒瘴侵蝕。
青蕤劍在衛遙的多次催動下,劍身上的青色光芒越發奪目,逐漸與握着它的人達到了人劍合一的境界。
青色的劍氣一圈一圈向着四面八方蕩開,柔和的力量穿過衆人疲倦的身體,混沌的意識瞬間清晰。
隊伍前方,蘭舒和言周之滿身都是血蠅的鮮血,感受到洗滌疲憊的溫和力量,蘭舒詫異地挑眉。
是賀雲霁的劍招春風過,大師兄不在,能用他劍的人想也知道隻有小師妹。
言周之也十分驚奇,衛遙修的是殺伐道,居然能用出生機道的招式。了不起,不愧是師尊整天放在嘴邊炫耀的小師妹。
也不知過了多久,鋪天蓋地的血蠅終于逐漸減少,直至徹底消失不見了。原本暗沉的迷霧顯露出絲絲光亮,想來應該是天亮了。
一衆修士麻木地停下手中的法器,站在劍上服用丹藥回複靈力。
衛遙讓隊伍停下原地修整一段時間,她自己則服下幾顆回靈丹,帶着郁柏榕和十多個天衍宗弟子前去收集血蠅卵。
封映雪拎着劍,沉默地跟在衛遙身後。衛遙眼眶酸澀,曾幾何時師尊也是這般跟在她的身後,放她自由,又給她足夠的依仗。
“謝謝前輩!”聽見衛遙的傳音入耳,封映雪嘴角微彎,面上勾起一抹不太明顯的弧度。
哎呀,看來小丫頭有被自己感動到,她仿佛已經聽見香香軟軟的小弟親熱的喚她師傅的場景。果然,學着賀不愁那個老東西學的做派才有用。
隊伍在迷霧沼澤又行進了四日,半空中的迷霧終于散去,露出湛藍的天空和幾片潔白的雲朵。
出了迷霧沼澤邊界,衛遙跳下七殺劍,腳踩在地上,才有了實感。她們已經通過了迷霧沼澤。
有幾個弟子狼狽地蹲在地上,頭埋在膝蓋裡,嗚咽的哭泣着。
“都怪我沒用,都怪我。如果不是為了救我,師姐就不會死。”一個看上去比衛遙還要小一些的女弟子痛苦地抱着頭,斷斷續續的啜泣聲聽的人心裡發酸。
“方旭,你幹什麼呢?”無相閣的一個男弟子突然左右開弓給了自己好幾個巴掌,旁邊的同門見狀趕忙抓住他的手腕,不讓他再扇自己。
方旭手被抓住動彈不得,原本麻木的臉上很快腫起幾個清晰的巴掌印,兩行清淚順着他的眼角流下,混着臉上的血迹一滴滴砸在地上,如同他心中流出的血淚。
都是他托大,要不是他非要試試自己新研發的符篆,師兄也不用為救他而死。現在師傅還沒有帶回來,師兄卻已經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