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潮水般的愧疚幾乎要将方旭淹沒了,他甚至生出濃烈的自我厭棄。方旭啊方旭,你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可再難過也要繼續向前,畢竟他們的目标是修真界的死亡之地歸墟。
衛遙放出仙舟,招呼衆人上船出發。她的目光劃過一張張哀傷的面孔,就連一向喜歡挑事的喬離,此刻也面無表情。
衛遙雙眼空洞,她們這一行人早在出發前,就已經做好了必死的準備。可當身邊親近的人犧牲時,那種悲痛還是如此讓人難以忍受。
白色的仙舟一路向前,飛越千仞山脈的重巒疊嶂,将四十多條年輕的生命永遠留在了迷霧沼澤深處。
仙舟行進到千仞山脈腹地時停了下來,衛遙帶領上百人的隊伍深入大山中,尋找泣淚竹漿液和金石藤。
耽誤了三天的時間,終于找齊了郁柏榕需要的所有材料。
仙舟繼續前進,郁柏榕帶着船上所有的丹修藥修,加班加點的煉制夢今朝。郁柏榕實驗出了兩種丹藥和好幾種黏液。
因着不知道到底那種有用,索性就按人數全都煉制一份。丹修藥修煉藥,黏液配制交給了被捉來充數的煉器師。
反正原材料的處理,煉丹和煉器都大差不差。一群被抓了壯丁的煉器師隻能硬着頭皮上了。
連續幾天仙舟内都飄蕩着各種詭異難聞的氣息,一衆閑着的弟子隻好跑到有屏蔽陣法的練武場練劍去了。
衛遙和蘭舒此時也在練武場練劍切磋。二人你來我往,快出殘影的劍招看得周圍圍觀的弟子眼花缭亂。
一場切磋打了一個多時辰,結束時衛遙和蘭舒都是滿頭大汗。蘭舒看着衛遙手上随意拎着的七殺劍,興味盎然道:“小遙遙,你這劍不老實啊!它怎麼老是響呢?”
衛遙木着臉看了眼還在□□劍鞘作妖的七殺劍,無奈歎了口氣:“它還在記恨我之前在迷霧沼澤殺血蠅時用青蕤劍的事,也不知道一柄兇劍,醋勁兒怎麼這麼大。”
“噗呲!”蘭舒見衛遙唉聲歎氣忍不住戳了戳衛遙滑溜溜的臉頰,戲谑道:“誰讓我小師妹劍見劍愛呢?”
對上蘭舒意味深長的視線,衛遙扭過頭佯裝沒看見。四師姐老喜歡拿以前的糗事打趣她。
“說起來你當初進劍冢尋劍時那叫一個壯觀,萬劍齊鳴幾乎所有的劍都想跟着你出劍冢。也就七殺劍是把上古兇劍,别的劍争不過,不然小師妹你或許就能擁有好幾萬把劍。”
“你那時候沒見常雲師伯和守劍長老的臉色,實在是太精彩了,活像你是去洗劫一樣。後來守劍長老還和師尊打了一架……”蘭舒說起以前的事那叫一個滔滔不絕。
“師姐,怎麼沒看見二師兄?”衛遙打斷蘭舒的話,握着劍的手将氣到快蹦出劍鞘的七殺劍壓了回去。
之前殺血蠅時衛遙擔心七殺劍飲了血不好控制,于是便用了師兄的青蕤劍。誰知七殺劍氣性太大,總是找青蕤劍打架不說,還老作妖。
衛遙無賴,将青蕤劍收進儲物空間之中,七殺劍這才安分了些。四師姐這一提往事,七殺劍又開始不爽了。
衛遙不想把時間花在哄一把兇劍上,幹脆打斷了蘭舒追憶往昔。
“噢,你二師兄在房間呢!也不知在搗鼓什麼東西,兩天都沒有出過門。”蘭舒撓撓頭,她一點都不關心言周之在幹嘛,陰險狡詐的人才不會遇到什麼危險呢。
言周之的确沒遇見危險。他此刻正躺在房間裡的軟榻上,身上蓋着舒适綿軟的浮光錦,一雙狹長的鳳眼半眯着,聚精會神地盯着半空中懸着的幾顆留影珠。
拇指大小的珠子漂浮在半空中,幾日前迷霧沼澤中的情景呈現在言周之面前,倍速播放着。
這些留影珠之前鑲嵌在言周之的發冠、衣領、腰帶和鞋子上。由于體積太小,加上外觀酷似寶石,并不起眼。
這種微型留影珠是言周之自己煉制出來的,為的就是不時之需。言周之覺得修真界通用的留影珠實在太蠢笨了,拳頭大小的珠子,一拿出來不是明擺着告訴别人你在留影嗎!
他身上這種小巧的就很實用,讓他看看是哪個黑心肝的東西想暗害他。
來回拖動幾段遇襲前的錄像,言周之忽而打了一個響指:“抓住你了。”
言周之反反複複觀看留影珠中的影像,最終将目标鎖定在三個人身上。
兩個是合歡宗的弟子,一個是無相閣的内門弟子。
無相閣的弟子言周之見過幾次,應該是叫李四奇。之前離開迷霧沼澤後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人裡就有他。
呵,爛心肝的玩意兒,裝得還挺像那麼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