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那些小的先與軀體融合。為師不急,等離開歸墟後再說。”
賀不愁示意衛遙先将他的肉身收入蘊靈鐘内。
修士靈體離體後,再次與軀體融合,會立即陷入沉睡狀态。
若要安然無恙的清醒過來,短則需要一個月,長則多達三年之久。
這也是衛遙在見到賀雲霁後,沒有第一時間讓他回歸軀體的原因。
天衍宗的弟子有序的回歸自己的軀體,衛遙這才有空打量起周圍的環境。
四周是一片蒼茫的白色,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
隻有這片空間的正中央有一棵看不到樹梢的神樹。
這棵樹通體都是綠色的,就連三人合抱粗細的樹幹都不例外。
主枝幹上有着無數纖細的分枝,整體呈現向上延伸的趨勢。
龐大的神樹上隻有零星幾片葉子,十個指頭都數得過來。
之前賀不愁他們的靈體就栖息在這棵通天神樹上。
“除了你師兄,所有人的靈體都不能離開神樹太遠。否則靈體會直接潰散。”
賀不愁見衛遙好奇,遂和她講起這棵樹來。
十年前,賀不愁的靈體受到一股不明力量的拉扯,而後就來到了這片白色的空間。
當時這棵樹上的葉子還十分繁茂,整棵樹都散發着淺碧色的靈光。
修士離體後若是不能盡快修煉出肉身,又得不到靈力的滋養,很快就會消散在天地間。
是這棵樹庇佑了他們。
賀不愁發現隻要栖息在這棵樹上,他們就能保持清醒,靈力也不會大量流失。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神樹庇佑的靈體越來越多,這棵樹幾次出現枯萎的征兆。
這片空間中沒有靈力,一旦神樹枯死,等待他們的就隻有隕落的下場。
于是賀不愁他們開始用靈力反哺神樹,這樣能夠拖延一段時間。
好在他們撐到了衛遙帶人來尋,多數人的軀體還在,這也算不幸中的萬幸了。
“師尊是說,這棵神樹快死了嗎?”衛遙疑惑,這棵樹看起來生機濃郁,不像活不久的樣子。
賀不愁搖頭解釋道:“内裡已經空了。我猜測葉子掉光之日就是神樹死亡之時。”
衛遙說不出心中的滋味兒,神樹即便庇佑了那麼多人,而它自己卻還是無法逃過死亡的命運。
那些外來者随意愚弄踐踏她們的生活,卻依舊潇灑快活。可真是不公平。
想到外來者,衛遙忽而記起路任佳他們還在自己的儲物袋中。
衛遙将三個外來者放出來。
路任佳三人頭發淩亂,身上髒兮兮的。外袍上甚至還能看到幾個大腳印。
多數都是之前看押他們的弟子氣不過,踹出來的。
衛遙之前還沒覺得有什麼不妥,這會當着三位天衍宗同門的面兒,莫名有些心虛。
她似乎對路長老的軀體太過分了些,上面滿是縛靈索留下的勒痕。
路任佳的靈體從神樹上飄了下來,他之前沒看到自己的軀體,以為肉身已經不在了。
誰知這會兒看見占據他身體的外來者雙眼癡呆,用他的身體留着口水。
路任佳湊近了,甚至聞到了一股尿騷味兒。
他頓時兩眼一黑,上前狠狠踹了這個冒牌貨幾腳。
居然用他的身體做出這幅醜态,惡心死了。他高冷的形象啊,全沒了。
“啊啊啊!我的形象全毀了!”路任佳這樣想着,不自覺把心裡話說出了口。
蘭舒翻了個白眼,她很想告訴路任佳,您老一直都沒有形象這種東西。
路任佳是天衍宗内門弟子教習,性格是出了名的暴躁。宗門裡很多弟子都怵他。
“那個!路長老,您看我是結果了這人,讓您回歸軀體。還是您有其他想法?”
衛遙暗中給路任佳的軀體施了一個清潔術,小心翼翼地詢問他的意見。
地上的三個外來者聽說自己要被殺掉,不僅不害怕,眼中甚至迸發出希冀的光芒。
終于,他們終于可以回到現實世界了。
這群土著簡直像一群可怕的魔鬼,他們再也不用忍受這種膽戰心驚的生活了。
“不行!殺了他們這些龜兒子不就逃跑了嗎?美得他!”
路任佳察覺到三人的竊喜,一雙虎目圓瞪,咬牙切齒道。
“那也不能讓他們就這樣一直占據你們的身體吧?”
衛遙沒想到這位路長老如此不在意自己的肉身,把身體讓給外來者算怎麼回事。
衛遙覺得可以用她和于懷風找到的紅色石頭試一試。
或許能直接将外來者的魂魄逼出來,就是不知道他們會不會直接返回原世界。
誰曾想路任佳是個莽撞無畏的性子,他直接沖進了自己的軀體之中。
還大叫着:“老夫倒要看看,這東西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
衛遙吓了一跳,她實在沒想到路任佳這麼猛,應該不會出事吧?
衛遙取出了一塊紅色的石頭握在手心中,暗中祈禱石頭能起作用。
路任佳隻在自己的身體中呆了兩息的時間,而後被自己的肉身彈了出來。
“我自己的身體我還不能用了?真是倒反天罡!”路任佳氣急敗壞。
就在這時衛遙眼前消停了很久的彈幕又出現了。
【哈哈哈哈!有畫面了,有畫面了。】
【卧槽,什麼情況。這些土著的靈體為什麼還活着?】
【遊戲方的清理程序出問題了嗎?這種事從來都沒有過吧!】
【他們一直在研究從這個副本中帶回去的界源,聽說那東西有古怪。】
【我聽說遊戲方在計劃修複這個副本的連接通道,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這個世界的土著有點恐怖啊!】
衛遙眸子暗沉下來,這些鬼東西還打算來?真是欺人太甚。
衛遙決定要留下這三個外來者,等出去後實驗出能對付他們的方法。
隻有這樣才能不被動挨打。
衛遙征詢了路任佳和另外兩個金丹期弟子的意見,三人都表示他們願意。
衛遙将他們和那些已經回歸了軀體的人一起,收入蘊靈鐘内。
蘊靈鐘能蘊養幾人的靈體,不會出現靈體潰散的問題。
無相閣那邊,一個白頭發的老頭暗戳戳動用靈力偷聽這邊的動靜。
聞言幾個箭步就竄了過來,小老頭目光火熱地盯着衛遙。
賀雲霁上前一步,将衛遙護在身後,這人的眼神實在很冒犯。
“我要參與進來。你這個小娃娃手裡一定有好東西,我能幫你煉制你想要的任何法器。”
小老頭口出狂言,說話十分有底氣。
“可以答應他。這是無相閣一位十分厲害的煉器大師,名喚曲天工。”
言周之傳音告訴衛遙。
鬼斧曲天工?衛遙目光發亮,她知道這位大師。賀雲霁的青蕤劍就是這人煉制出來的。
“那就歡迎前輩來天衍宗做客了。”衛遙笑的像隻小狐狸。
得把人拐到自己宗門去。回頭有了成果就能第一時間配備給一衆同門了。
“好說好說!你把老夫的軀體收到蘊靈鐘裡去。”曲天工簡直迫不及待。
無相閣跟隊的長老苦着一張臉,站在曲天工身邊。
想說什麼又不太敢,隻得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言周之。
言周之好歹也是無相閣的并宗弟子,不能心全偏到天衍宗了吧!
言周之接收到他的視線後,決定裝模作樣地勸誡一番。
至于曲天工聽不聽,那就不是他的問題了。
不曾想言周之剛張嘴,話還未說出口就被曲天工打斷了。
“你是曲顯的弟子吧?你别說話,我不會聽你的。”
“你這個小娃娃和曲顯一樣鬼點子多,一點都不老實。”
“剛剛是你和着女娃娃傳音吧?有什麼不能直接說,心眼忒多!”
言周之老實了,曲天工是他師傅的師叔,這輩份兒他惹不起。
曲天工一招手,他自己的軀體就飛到了衛遙面前。
他催促衛遙打開蘊靈鐘,等肉身進去後,他自己也鑽了進去。
曲天工打算盡快融合肉身,這樣出去後他就能第一時間見到那些異界來物了。
衛遙呆住,這也太主動了吧!都不用她拐,人家自己就迫不及待地跟着走了。
對上無相閣長老幽怨的視線,衛遙面不改色心不跳。
這樣的大煉器師誰不心動?是他家大師主動跟她走的。
衛遙拒不承認這是自己的鍋。
“遙遙,真的是你!娘親很想你。”
一道聲音自斜後方傳來,直直将衛遙釘在原地。
衛遙身體僵硬,她甚至沒有回頭。
自從衛遙進來這片空間後,她就一直刻意的回避目光,不去看衛菱與衛東恒夫婦。
她不看,不代表不知道。這三個和她有着血緣關系的親人從始至終都沒有注意過她。
這會兒尋過來怕不是因為衛菱的軀體在她這裡。
封映雪突然上前幾步攬住了衛遙的肩膀。
她自從進來後就一直不曾打擾衛遙與賀不愁團聚。
封映雪能忍受衛遙與賀不愁親近,一是因為賀不愁是衛遙的師尊,且他待衛遙全心全意。
二則是賀不愁救過她的命。
封映雪雖然一直盤算着将衛遙搶過來做徒弟,但不可否認的是她是沖着賀不愁來的。
這會兒徒弟還沒騙到手,倒是小徒弟的父母冒了出來。
封映雪攬過衛遙的肩膀,将衛遙調轉了方向,面朝那一家三口。
“怕什麼!他們要是敢欺負你,就讓他們嘗嘗我手中的劍。”
封映雪冷眼看着眼中帶着算計的三個人。
“有事就說事,少拿感情惡心人。”賀不愁也上前兩步,将衛遙護在身後。
可惡,封映雪什麼情況?反應怎麼比他這個做師尊的還快,再不出聲自己就要被比下去了。
陳甘棠臉上露出尴尬的神色,她實在沒想到衛遙身邊的這二人對她如此不客氣。
衛遙的師尊是天衍宗的劍君,她忍了。
這女人又是哪來的阿貓阿狗,敢這樣對她說話。
陳甘棠心中不悅,這個大女兒到底不是在身邊長大的,一點都不懂事。
仗着有人護着,就不将她這個母親放在眼裡。
若是換作衛菱,恐怕早就站出來護着她這個母親了。
“這位道友說得是哪裡的話?我是遙遙的母親,心疼關心她都來不及,怎麼可能會欺負她。”
陳甘棠似是有些受傷,看着衛遙的眼中帶着哀傷。
“夫人有什麼事就直說吧!”衛遙抿唇,她實在是叫不出娘親和母親這樣的稱呼。
七歲時的那場抛棄刻骨銘心,十萬大山的冬夜真的很冷,衛遙幾乎死在那裡。
即便後來知道了不是父母所為,可是心上的傷口不是一夕之間就能化解的。
盡管知道當年的事不是陳甘棠和衛東恒的錯,衛遙依舊沒辦法坦然的面對他們。
“遙遙,我是你的母親啊!你怎麼能這麼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