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衡雖為儲君,但在朝廷也有任職,他赫然出列,俯首行禮道:“父皇,兒臣有事啟奏。”
随即,他道:“昨夜蔺少詹事奉孤命令,查貪污案,證據确鑿,便立即帶人查抄張宇。”
“随後他在張府尋得可疑信件,證據直指工部侍郎王紹。他奉孤之令,先斬後奏,再查抄王紹,果然在王府發現回信,受賄之辭躍然紙上,鐵證如山。”
太子言盡,蔺昭淮便自覺出列,将奏折、罪臣信件呈上。
“此乃物證,請陛下過目。”
皇帝從太監處接過,翻閱一番,面色愈發凝重。
一時之間,百官面色各異,其中工部官員尤為惶恐。
皇帝目光掃過衆人,威儀凜然道:“王紹此舉若屬實,罪不容誅,先将他收押诏獄。太子,你繼續追查贓銀所在。朕念蔺卿昨夜之功,賞黃金百兩,絲絹十匹。”
蔺昭淮跪拜:“謝主隆恩。”
随後,便沒他什麼事了。
因為,王紹是朝中老人,與他交好的為他鳴冤,與他交惡的落井下石。一時間,朝中唾沫橫飛,嘈雜不斷。這群文官忘乎所以,竟吵了将近半個時辰。
“有本啟奏,無事退朝。”
皇帝已經不耐煩了,太監得他示意,上前唱喏,金銮殿方安靜如初。
群臣無人應答,今日早朝結束。皇帝起駕回宮,面色仍有怒意。
殿内,臣子也陸續離開。他們出殿後,三三兩兩地聚集交談。
靖國公大步流星,沉聲道:“蔺少詹事請留步。”
蔺昭淮方走幾步,便被叫住,但他毫不意外。
他淺笑着道:“下官也有要事與國公商議,已在錦江酒樓預定好雅間,敬候國公尊駕。”
靖國公觀蔺昭淮主動之态,不知想到什麼。他面色緩和不少,竟露出絲笑意:“那就恭敬不如從命。”
——
茶館,一向都是京城最有煙火氣的地方。
錦江茶館裡人聲鼎沸,台上的說書先生正講到精彩處,唾沫星子橫飛,胡須直顫。
台下十餘張八仙桌,各圍四條長凳,均是座無虛席。添茶水和瓜子的小二穿梭其中,時不時撺掇着茶客叫好。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說書先生猛地一拍案,故事停留在最吊人胃口之處。
底下諸多茶客,頓感無趣,正欲起身離開時,這說書先生轉頭講起京城另一樁新鮮事。
那些茶客也不走了,屁股牢牢釘在凳上,屏息凝神地聽着說書先生埋着聲音道:“各位客官可知?昨日可發生了樁大事!清秋節宮宴上,竟有官家小姐投湖殉情!”
二樓雅間裡,明素簌正飲着碧螺茶,聞言差點一口将茶水噴出。
“咳、咳,這……這是誰在胡說八道!”
明素簌眼眸圓睜,滿臉驚愕,她猛地放下茶盞,砸在桌上。
明素簡在一旁給他姐順氣,寬慰道:“别急别急,砸了茶杯咱們還得賠。”
他顯然沒說到點上,明素簌閉了閉眼,勉強忍住痛打親弟的念頭,咬牙道:“你閉嘴。”
雅間内安靜後,樓下說書先生的聲音愈發清晰:“傳聞,陛下本欲在昨日為明家小姐賜婚,可她心有所屬,甯死不從,幹脆與情郎一同投湖,化蝶雙飛。”
明素簌翻了個白眼,打算躺平任嘲。不到一日,謠言便已如此離譜,整個京城的人都這般碎嘴麼!
她閉眼休息,一旁明素簡的求知欲卻極其旺盛。
明素簡殷勤地為她揉肩,撒嬌道:“姐,昨日究竟是為何,我快好奇死了。你可别想拿糊弄爹那套來糊弄我。”
明素簌一陣惡寒,推開他,利落起身。
“也不是不能告訴你,隻是,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懂麼?”
明素簡乖巧點頭,鄭重萬分:“姐,我平日雖小錯不斷,可大事是拎得清的。你那個秘密,這些年我可從未透露半分。”
明素簌撫颔,緩緩道:“昨日一事,其實也與我那秘密有關。此處人聲嘈雜,不宜談話,我們去對面錦江酒樓詳談。”
語音未落,她便推門而出,明素簡面帶興奮,緊随其後。
穿過車水馬龍的街道,他們踏入錦江酒樓,推開那間專為靖國府保留的雅間。
就在他們到來不久後,蔺昭淮也與靖國公進入錦江酒樓另一雅間,與明家姐弟擦肩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