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聞言,方起身立好。
楚璇漾起一抹笑,明媚不失端莊,她開場道:“今年秋意濃而不寒,本宮能夠邀請諸位來此賞菊,也算美事一樁。諸位不必拘束,今日大可鬥酒賽詩,投壺擲箭,方顯我朝文高武強之風采!”
“好!”
“有此貴人,才是我等幸事!”
衆人皆鼓掌喝彩,他們中不乏有意圖展現自己,在嘉淳公主面前争取另眼相看之人。如今聞此言論,更是激動萬分。
也有些人,隻想借此宴會,打通通往極品貴門的路子,拓寬人脈。
人們目的各異,但場面終究因此熱騰起來。
一時之間,人們觥籌交錯,言詩論道。
金堂浮燈,簪花錦簇,貴人來來往往,就連園林内淡雅秋菊,也染上一分活潑。
蔺昭淮提議道:“夫人,我們先去向嘉淳公主請安,然後我便送你去暖閣,那裡多是女眷,你們更有話說。”
“好。”明素簌點頭應下。
出席宴會,總該向東道主請個安。眼下百花廳内人頭攢動,皆是去拜見公主之人。
請安之後,她便要為着此行目的,去細細打探那幾個勳貴家中女眷了。
他們很快便至廳門前,蔺昭淮不動聲色對門前侍女道:“在下詹事府蔺昭淮,攜内人來拜見嘉淳公主,勞煩通秉。”
過了一會,侍女回來了,她身後還跟着公主貼身的掌事姑姑。
掌事姑姑笑容滿面道:“原是蔺少詹事,您身旁這位,便是明夫人了?二位新婚燕爾,真是羨煞旁人呐。”
她待他們二人如此熱情,倒也不意外。
嘉淳公主素來與同胞兄長太子親密無間,自然會與太子一派的能臣打好關系,而明素簌出身靖國府,自然也免不了優待。
蔺昭淮與明素簌邊與姑姑寒暄着,邊跟随侍女引路,進入殿内。
明素簌一進去,便聞見一股濃郁花香,果真是“百花之殿”。嘉淳公主慣會奢靡享樂,她名下的宮殿,也不遑多讓。
百花廳内,金碧輝煌,華燈點綴,香爐内芳香陣陣,彌漫整個宮殿。
衣着華貴的世家子弟低聲交談,等候拜見公主,詩人畫家揮毫創作,期待公主成為自己伯樂,窈窕侍女穿行其間,引賓客前往内殿。
蔺昭淮與明素簌需在此等候片刻,明素簌便随意地坐下。她無意與這些人攀談,隻靜靜聽着蔺昭淮及其他賓客言談之聲。
“今年百花宴,怎不見驸馬前來?”蔺昭淮随口一問。
周遭與他相識之人搭腔道:“蔺大人有所不知,家兄在宮中任禦前侍衛,便聽聞驸馬管理禁軍,近日瑣事繁忙,抽不開身。故未來此處。”
“原來如此,”蔺昭淮一副恍然大悟之态,“未曾想禁軍統領之職,也是如此繁忙。多謝大人解惑。”
那人擺擺手:“哪裡哪裡,隻是‘能者多勞’,如今驸馬如此得陛下看中,倒也不奇怪。”
兩人聊了幾句,便告别了。
明素簌一旁聽着,卻覺怪異。她爹也是軍中之人,她對軍隊之事,還是有些了解。
如今天下太平,禁軍中人大多出身貴族,來此一遭,隻為鍍金罷了。何時會有如此忙碌的時候?
應該不止她一人思考到這一問題,隻是,礙于公主顔面,無人敢直說。
她思索着驸馬家族謝家,這個百年世家出了不少能人,當前有許多在朝中任職。他們擔任什麼職位?
“玄鐵營。”
不知何時,蔺昭淮已坐于她身旁,低聲向她耳語。
明素簌沒有顧忌他們眼下過于親密的姿勢,她驚訝地看向蔺昭淮,他竟将自己方才所想念了出來。
沒錯,就是玄鐵營。
不同于紀律松弛的禁軍,玄鐵營便是實打實的陛下親軍,軍紀嚴明,所向披靡。它甚至直接管理制兵甲的工匠,自主性甚高。
這樣的軍隊,放在國無内憂,然外族仍是猖獗的當下,自然有其意義。不過,玄鐵營,自然也需皇帝信得過的人管制。
而謝家家主,驸馬謝知夜的伯伯,便是玄鐵營的将領。
這樣明顯的關系,他們竟現在才注意到。
嘉淳公主為他們撐的保護傘,委實嚴密。
蔺昭淮與明素簌對視一眼,心中浮現出同樣的猜測。
“蔺大人、明夫人,公主殿下邀二位一叙。”
此時,一位侍女自内殿出來,引他們面見公主。
明素簌步入内殿,微微俯首。
她行禮時,餘光掃過殿内,隻見嘉淳公主端坐于上首,發髻高高聳起,簪着朱紅牡丹花,衣裳柔順華美,在地上鋪了很長。
她掃過蔺昭淮與明素簌,輕笑道:“免禮。本宮與蔺大人相識多年,今日便不必講究這些虛禮了。說不準哪天,太子哥哥知曉今日本宮怠慢了蔺大人,還要尋來說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