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雨初歇。
客廳的全家福照片“嘭”的一聲摔在地上,相框裡的玻璃摔了個粉碎。
小時染躲在自己房間裡縮了縮脖子,鹌鹑似的把頭埋在膝蓋裡悄悄掉眼淚。
這已經是父母不知道多少次在他面前吵架了,剛開始的時候時父時母還會在小時染面前裝裝樣子,但時間一長兩人誰也沒法再做戲,到最後連避也不避開,時父氣急還會對小時染動手。
時父是個企業家,也算是有錢,和時母結婚後一年就有了時染,後來時父生意上不如意,和時母發生沖突後竟發現自己可以以此發洩,于是他故意找借口與時母發生争吵,接機動手。
以前時染不懂,後來逐漸長大了,明白了父親的殘暴,暗暗發誓要帶母親離開,去一個沒有人認識他們的地方重新生活。
可惜天不遂人願。
某天,陰雨連綿,這裡的夏季總是多雨的。
時染在客廳的落地床前靜靜的站着,時父一早去公司,時母沉默着收拾好行李,任刺骨的雨水攜着寒風打在她臉上。
時染本以為母親會一言不發離開他,這樣也好,省的搞得像生離死别一樣,徒增傷感,可到底是他母親,他做不到明知母親離開也無動于衷,最後戰勝理智,想着等母親離開遠遠的看上一眼也好過遺憾。
看一眼這個陪伴自己十幾年的陌生人。
許是心靈感應,時母拉着行李箱的手緊了緊,猛然回頭,那雙紅腫的眼睛與時染的眸子對上。
雨水順着時母的臉頰滑落,時染安靜的看着她,一時間分不清她臉上是雨水還是淚水。
時染知道母親有話要跟自己說,他也知道,如果錯過了,也許就再也聽不見了,于是他走到門口,低着頭:“母親……”
“抱歉小染,媽媽不能帶你走,你以後……以後也不要再聯系媽媽了……”
時母說完這句話,拉着行李箱快步離去,生怕自己慢一點就被時染追上,可是她沒想過,時染不會這麼做,他甚至沒有勇氣去看時母離開的背影。
時父回家後發現時母離開,那副溫文爾雅的僞裝也惱怒撕破:“沒用的東西,我養你有什麼用?連你母親都留不住,我養你做什麼?滾,你給我滾!”
小時染挨了罵也不哭,倔強擡起頭:“父親,你知道母親為什麼要離開嗎?因為她不想跟你這樣的人一起生活,不隻是她,任誰都會覺得惡心。”
時父聽到這話先是一愣,随後什麼也沒說就回了卧室。
第二天一大早,時染被時父送到了鄉下奶奶家,一直到十八歲成人禮那天才重新被接回去。
時染以為那便宜父親回心轉意,可實際上,時父外面有了情人,情人的兒子管理公司不當導緻破産,時父聽從情人教唆,讓時染成了法人代表,出了事他們一家三口摘得幹幹淨淨,反倒是時染背了鍋。
同年地球上空出現一片黑洞,與此同時,屬于系統的聲音宣布:“末世回廊遊戲正式開啟,末日時代來臨,請玩家們自己覺進入遊戲副本兌換生命時間……”
再後來,一向單打獨鬥的時染遇見了神塗和他的玉蟬……
五年,神塗走進時染内心整整用了五年的時間,兩人越來越了解對方,下副本也越來越有默契,那時第五識還在,她總是笑着說,别看時哥進隊伍晚,跟老大的配合倒是比其他人更加合适,如果能這樣下去大家都不愁時間和生命了,到時候就讓那狗系統自己躲起來哭吧。
一次副本中,玉蟬全員都在,第五知提議不暴露身份分散開找線索,沒想到其他玩家有人被NPC收買做了内奸,第一晚就陷入死局,第五識為了保護第五知選擇用道具換命,代替原本該被NPC殺害的第五知死掉了,不過第五識不知道,那道具是有副作用的,也可以說是詛咒吧,就是在副本裡越緊張睡的越快睡得越熟,第五知表面上看不出情緒,可是剛開始時走不出妹妹因自己而死的的陰影,每次進副本幾乎是秒睡。
那個副本僅僅剩下玉蟬一支隊伍得以存活,離開副本後時染意外得知了系統的藏身之處,回到新華醫院後召開緊急會議。
“為了全人類,我想結束這場鬧劇。”時染說:“我不想再看見類似第五識這樣的事情發生。”
一向支持時染決定的神塗這次卻第一個反對:“太過倉促,時染,你有沒有想過萬一……”
“神塗。”時染冷冷打斷他,語氣中帶着不容置喙:“什麼都去想萬一不成功,那就永遠不會下定決心去做,世上沒有什麼事情是百分百的,畏手畏腳不是你的性格,更不是我的。”
察覺到自己語氣太重,時染稍微緩和了一下:“相信我,即使我失敗了,還有你們。”
玉蟬的其他成員也有點猶豫,畢竟這件事決定的太過倉促。
然而時染苦笑一聲:“我知道,從我有這個念頭的第一秒之後系統就不會放過我了,它會想盡一切辦法将我抹殺。”
最後時染和神塗不歡而散。
時染準備着抹殺系統的最後一晚敲響了神塗的房門,一向平靜的他在這一晚抑制着狂跳的心髒說了“我愛你”。
他也僅留下了這句話。
神塗再見到時染時隻剩下一具冰冷的屍體,他知道,時染失敗了……
“想和我來一場隻有你知我知的交易嗎?”體統用勝利這的姿态垂憐着玩家。
它不等神塗回答,自顧自說:“你不想失去他吧?我可以幫助你複活他,代價是你的這段記憶,其他人關于他的記憶和他的所有記憶,僅此而已。”
它知道,神塗會答應的:“活下來之後就不要再見面了,我以宇宙之神的名義詛咒你們,相認後必會自相殘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