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還有救,加莎對霍持使了個眼色,後者微微松了口氣。氣氛依然沉凝,所有Alpha新生跑完大汗淋漓,圍着聖瑪格廣場走了兩圈後終于能坐下來休息。累是累,他們興奮的目光紛紛投向不遠處的空地。
那群栗色軍裝的軍官老老實實圍攏在一棵樟樹下,他們都是有軍銜的軍官,肩章上标志象征赫赫戰功,此刻都垂頭喪氣聽包圍圈中央的Alpha軍官訓話。正中央的Alpha軍官身高極高,撲面而來的荷爾蒙無差别沖擊在場的所有人。他五官藏在帽檐陰影下,十公裡拉練下來氣息沒有絲毫變化。
瞿清雨過來的時候剛好碰見拉練結束,他手裡握着一瓶水,走近了樹蔭下随時準備待命的醫生隊裡,那些醫生用扇子扇風:“天,我以前沒跟過軍校生,這麼累?”
“這都是好的了,下午等他們負重要掉一層皮。我剛路過那群軍官們,他們還說速度慢。”
“這都一小時内了,還慢?”
久聞馬杜克訓練營大名,從裡面出來的Alpha才有資格進軍校。高級軍官會從軍校中挑人進入自己的軍團,成為真正的士兵。
跑多久不是目的,體能才是——瞿清雨大概能明白這些Alpha軍官的意思,他同樣有長跑的習慣,畢竟他不能讓自己暈倒在手術台上。
“聽見上校罵人了嗎?”
瞿清雨“啊”了聲。
周圍晴空萬裡,隻有那群Alpha軍官挨了訓,頭頂上烏雲密布。
“我看你從那邊過來,以為你去看熱鬧了呢!”有人不由分說塞給他一大包盒飯,“跟我一起去給那些Alpha新生送飯。”
Beta是這樣的。
很容易莫名其妙就被拉去打雜。
瞿清雨歎了口氣,接過了兩大包盒飯跟着走過去。他還記得自己那瓶礦泉水,塞進了盒飯袋子裡。
他從那群累得癱在地上的新生面前走過去,彎腰把盒飯從塑料袋裡拿出來。這麼從南邊發到北邊,突然有一瞬間,他擡起頭,朝那棵樟樹底下望去。
赫琮山眉心收攏了一下。
在場的Alpha注意力都十分集中,很容易察覺到他話音中的停頓。赫琮山交代完負重量,捏了捏鼻梁。
能看出他今天從六點集合開始的心情就極端糟糕——六點集合,六點零三分人才到齊;點名時有不少人軍裝上扣子松開,帽子位置不對。原本計劃的拉練開始時間不得不推遲到七點整,跑第一個十公裡花了一個半小時。當時所有Alpha軍官背後都在冒冷汗,恨不得雙眼一閉去投人工湖。
他們當初在赫琮山手下最遲的十公裡記錄沒有超過五十九分鐘,赫琮山一句話沒說。很明顯,他堪堪在忍耐的邊緣。
上校沒訓什麼話,就問他們十公裡現在能跑多少分鐘。下午新生拉練前全部先跑十公裡,最慢那個太陽底下一千個俯卧撐。
直到現在,站在樹蔭底下,所有Alpha軍官依然滿頭大汗。熱汗順着鬓角流下來,眼睛和幹裂唇瓣全是鹹濕。
倒不是渴得,是吓的。
赫琮山就在中場休息喝了口水,新生跑他倒着跑,全程的口号他喊,面無表情得令人害怕。
“快開飯吧”——所有Alpha軍官都這麼祈求。
沒有人能解救他們,因為在場沒有知道前因後果的人敢來打斷。葉片因熱度而水分蒸發,卷曲,蔫蔫地垂下。
直到——“上校。”
所有Alpha軍官精神一振,十八道目光齊刷刷投向聲音的主人。
瑟瑟發抖并沒有出聲的廚房大媽:“……”
瞿清雨簡直摸不着頭腦,不确定地:“吃飯……了?”
那十八道目光又整齊地移向一言不發的赫琮山。
他們都沒動,瞿清雨就熟練地從他們面前走過,打算每個人手裡發一份。很快令他更摸不着頭腦的事發生了,第一個Alpha軍官僵硬地停住。瞿清雨于是不得不再次保持遞出去的姿勢露出微笑:“長官?”
他懸在半空的手指因塑料袋勒出兩道紅印。
赫琮山到一邊取水。
“謝謝。”Alpha軍官迅速接過接過瞿清雨手裡的盒飯,感激地,“我今天中午這頓本來沒有的。”
Alpha的消耗量要遠大于Beta和Omega,做了一上午俯卧撐,霍持真以為自己要餓死。
瞿清雨沒聽懂,腦袋頂上冒出一個問号:“什麼?”
“這不重要,你吃了嗎?”霍持連忙說,“跟我們一起?”
瞿清雨還握着那瓶水:“我找你們上校有點事。”
霍持還沒來得及提醒他今天上校心情不好,讓他别過去觸黴頭。下一秒,所有Alpha軍官眼睜睜看着那個一拳能被他們長官打暈的Beta青年走過去,他們長官坐那兒沒動。
頭頂的烏雲突然就散了。
他們所有人都聽見Beta青年對赫琮山說——“上校,我手有點沒勁,這事你是有責任的,這份飯是你的。”
“……”
赫琮山袖子卷起來,胳膊搭在膝蓋上,眼皮往上擡了那麼一擡,從他手指上紅印那兒滑過去了。
瞿清雨把水遞給他:“幫我擰擰瓶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