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宴會上不少人都在看笑話,柏·李似乎能聽見四周竊竊私語的聲音。他臉上的笑容難以維系,從嗓子裡擠出憤怒的聲音:“瓊,你喝醉了……”
他的好兒子,瓊·李梗着脖子:“沒有,父親,我就是——”
戛然而止。
“哥哥,上校還在這兒呢。你平時不是很崇拜上校的嗎。來,過來跟上校打招呼。”
瞿清雨靠在一邊,眉梢挑了起來。
Omega。
一個染頭發的,美麗的Omega。衣着華貴,纖細脖頸上戴着抑制劑圈。他在赫琮山面前停下,不留痕迹地轉移了衆人注意力,望着赫琮山的眼神甯靜柔和:“上校,您肯來……我們一家都很高興。”
瓊·李老老實實地站在弟弟身後:“上校。”
柏·李松了口氣,趕緊:“上校,這是我的小兒子,蘭斯,你們在年初的政會上見過的。離開宴的時間還早呢,讓蘭斯帶着您在附近逛一逛……”
蘭斯柔順地低着頭,讓自己的後頸暴露在對方視線下,Omega向Alpha表示臣服的常見動作。
許久,蘭斯沒有得到回應,他表現出适時的疑惑,并不催促地擡起頭:“上校?”
Alpha軍官黑靴包裹強壯小腿,側臉冷峻,他身上沒有任何信息素的味道。各大星網論壇上的Omega都在猜測他的信息素味道,但Alpha隻會在失控時外溢信息素。很顯然,上校沒有這種時候。
有一秒,蘭斯錯覺他的視線投向了自己身後。
瞿清雨沒管接下來發生了什麼,慢悠悠地和瓊·李說話,他刻意壓低嗓音時柔得如同清水流過耳邊:“有客人來了,柏裁判長也是擔心瓊先生犯錯。”
被美人關懷開解,瓊·李忍不住揉了揉耳朵:“一會兒我送你回家。”
Beta青年唇瓣水紅,輕笑道:“那就謝謝瓊少爺了。”
瓊·李心跳蹦得比兔子快,暈得五迷三道:“好,好。”
地面不平整,高度差令他們幾乎靠在一起。距離親密,旁若無人低聲交流的模樣讓人簡直認為他們是一對真正的戀人了。蘭斯想了想,說:“哥哥,既然你喜歡他,就讓他留下來和我們一起用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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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人給赫琮山敬酒,赫琮山滴酒不沾。軍部獨立于衆官員,沒有人值得他唇碰杯沿。
瞿清雨毫無心理負擔地吃東西,所有人都在絞盡腦汁地跟上校攀談,瓊·李越發認為他與衆不同,壓低身體靠近他,大吐苦水:“父親總罵我腦子隻有核桃大,要是有我弟弟三分聰明都不至于沒在軍部混個一官半職。”
“沒關系。”
Beta青年一邊細嚼慢咽一邊體貼安撫:“天生我材必有用。”
瓊·李捏着酒杯,醉醺醺:“是……還是你明白……嗝……我就不想……嗝……去搞那什麼勞子軍訓……嗝……累得要命……”
作為李家唯一的Alpha,瓊·李肯定要去給赫琮山敬酒。他端着杯子猶豫半天,吞吞吐吐地問瞿清雨:“你……我……你跟我一起去?我……”
他臉上就差直接寫着“不敢”兩個字。
瞿清雨善解人意答應,順手給自己倒滿。清酒流瀉,他垂眼時長睫溫柔落下。瓊看呆了,猶如找到精神支柱,趕緊站起來屁颠屁颠跟在他後面朝赫琮山的方向走。周邊彙聚血統純正的Alpha和Omega,神情各異。
……一個Beta,劣質Beta。
但也……實在美麗。
不少人交換了眼神。
Beta青年站在赫琮山面前那一刻,張載身邊的空氣如有實質般凝滞了。
瞿清雨遙遙舉杯,似笑非笑:“我替瓊少爺敬您。”
張載為他捏了把汗。
一片寂靜中,赫琮山勾了勾唇:“你是他什麼人,你替他來敬我?”
瓊·李正為美人兩肋插刀的事感激不已,插嘴:“夢中情人。”
張載:“……”
瞿清雨笑了:“那……我敬您?”
抑制劑藥效和酒水相沖,張載正要攔下這杯酒,赫琮山把玩酒杯的那隻手擡起,相撞,他飲盡了。
張載瞳仁緊縮。
瞿清雨視線掃過他身邊的Omega,柏·李為了撮合自己的小兒子和赫琮山煞費苦心,二者座位極近。
蘭斯臉上挂着無懈可擊的微笑,筷子尖卻停頓在半空。
“請假和同行交流?”
“去醫院?”
“夢中情人?”
瞿清雨一頓。
赫琮山低沉:“你生什麼氣?”
“我為什麼不能生氣?”
瞿清雨一側眉尾輕輕地揚起來,這讓他看起來很漂亮,也很松弛。他看着赫琮山,眼睛裡卻沒有任何人,口吻輕柔卻無情:“我問過了,能不能别來相親,您說不。世界上沒有這樣的好事,您不和我上床,我就和别人上床,事情就這麼簡單。”
張載背後出了一層虛汗。
那個Omega甚至就在赫琮山左手邊的位置,張載不确定對方有沒有聽見這段驚世駭俗的對話。
他不敢去看赫琮山表情,硬着頭皮解釋:“瞿醫生,上校有公事在身。”
那杯酒一下沖上嗓子眼,瞿清雨又笑了:“我膽子大,上校,你知道的。”
他湊近赫琮山耳邊,輕輕:“我今晚就敢和瓊·李……上床。”
赫琮山眼底醞釀一場黑色風暴。
以瓊·李的酒後的腦子還不足以理解這麼複雜的長句,他暈頭轉向一會兒,堅定地追着美人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