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Beta很漂亮。”
蘭斯望着對方離開的身影,柔聲細語說:“上校也這麼覺得嗎?”
琥珀色酒液從層層壘起的酒杯傾瀉而下,衣香鬓影,美人如雲。觥籌交錯間看不清誰和誰的眼,那張完美無缺的面具堪堪要從Omega臉皮上剝脫下來。
赫琮山指節在桌面叩擊,蘭斯知道那雙手拿槍時是何等風華。他靜靜等待,直到對方問:“你的插花學得很好?”
蘭斯:“不算好,上校,整個帝國隻有第一夫人的插花能擔得上‘好’字。”
“你的父親想你嫁給我。”赫琮山很是漫不經心,“你怎麼想?”
“要看上校的意思。”蘭斯輕聲細語,“沒有人不想嫁給您。”
他符合大衆對Omega的所有期望,菟絲花一樣纏繞在Alpha身上,一切以Alpha的感受為先。
赫琮山淡漠道:“會有更适合你的Alpha。”
蘭斯猛然擡了下頭,急切:“上校!”
赫琮山将他扔在原地,離席,消失在剛剛Beta離去的方向。
張載輕輕歎了口氣,彎腰對失魂落魄的Omega說:“蘭斯少爺,您很聰明。上校如果對一個Omega有意,不會空手來拜訪您的父親。”
蘭斯将不甘心壓回去,很快冷靜:“是那個Beta?Alpha在婚前總是這樣,一旦完全标記産生,情況會不一樣。”
張載說:“不管是Beta、Omega、或者Alpha,那都是上校自己的事,您無權過問。”
他開始試想一些無厘頭的東西,譬如剛剛那個Beta青年口中說出的話,譬如一個Alpha真的和一個Beta在一起,譬如Alpha棘手的易感期,譬如他的長官平靜得詭異的精神狀态。
……和忍耐到極點隐隐有外溢趨勢的信息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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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清雨一貫在需要利用美貌的地方無往不利,他站在套房中央,腳下是波西米亞風的名貴地毯。他借着明亮燈光轉動手指上大粒的藍寶石。那顆藍寶石的質地上乘,在燈光映照下一層層地往外散發出幽光。
不及他的眼睛,畢竟寶石是死物。
他從小就清楚自己的長處在什麼地方,很少有人能拒絕他。瓊·李不過是其中之一。他收到過許許多多家世顯赫的Alpha的信件和充滿暗示的通訊,他們許諾财寶、權力和甜言蜜語,想将美人變成婊-子。
瞿清雨将那顆碩大的寶石放在桌面上。
問題僅有一個,他對于事物和人的冷卻速度太快了,還不足以支撐他走到和對方發展肉-體關系的那一刻。他知道成功的奧秘在于讓靈魂和身體分開,從此以後苦難将短暫地離他遠去。
浴室傳來水聲。
瞿清雨脫下鞋,赤腳踩在柔軟地毯上,腳步很輕。他對性和愛所有的想象來自地下室一扇窄窗——長方形,兩個巴掌大。透過通氣口的一層,不再年輕的Beta女性一層層褪下自己身上的衣服,靠上去,說些甜言蜜語,偶爾一筆帶過她曾學過跳舞,再後來是上世紀的留聲機卡頓的聲響、床鋪嘎吱的晃動聲、痛苦多于愉悅的喘息、偶爾幾句不入流的葷話。
誰都可以,沒什麼所謂。
他踏進這間房門前的目的十分明确,他知道沒有Alpha能容忍自己的所有物脫離掌控,他賭那一點微末的好感和Alpha的獨占欲。
赫琮山會帶走他。
——然後呢?
瞿清雨忽然認為自己也需要一些鎮定劑了,他壓住胸口的心跳。
“你喜歡我什麼?”瓊·李聽見Beta青年低柔沁涼的嗓音。
月光綢緞般從他指尖穿過,他靜坐姿态像是帶着不易察覺的茫然。
瓊·李癡癡地望着他:“你美麗。”
瞿清雨撐着一側臉笑了笑。
“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他說,“小少爺,我數三個數,你閉上眼睛,等我讓你睜開你再睜開。”
瓊·李滿懷期待地閉上眼睛。
瞿清雨拉開門,走出去。
有一個人不想将美人變成婊-子,因此他就遇到了困難。但他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人,正如所有人告訴他沒有Beta可以學醫,而他依然成功。他有持之以恒的行動力和對目标勢在必得的野心,他想要的東西,不管是人還是物,兜兜轉轉都會回到他掌心。
他離開了瓊·李奢華的套房,繞過人工湖,走進另一個Alpha的又黑又沉的視線範圍内。
花園中刮起涼風。
瞿清雨無聲地望着Alpha軍官,露出一點輕浮的笑來:“真巧啊,上校。”
“今天太冷了。您的相親怎麼樣?”
不等赫琮山回答他又自顧自說:“好吧,我承認,我太生氣了,我喜歡您,您不能這樣。我從見您第一面就愛上了你,我剛剛說的都是氣話。”
赫琮山在黑暗中擰了擰手腕,興味地問:“你愛我什麼?”
瞿清雨朝他走過去,抓住了他襯衣下擺,手指順着他腰腹往上。他睫毛很長,底下眼珠藍寶石一樣瑰麗。
“你和他們不一樣。”
瞿清雨半仰起頭,赫琮山不太能分辨他話中真心和假意,他在那一秒腦海中晃過些别的念頭。
一個Beta。
他确實不太能忍受對方和别的Alpha上床,他暴虐地壓了壓額角。
從他離席開始,事情就站在失控的軌道上,而車還沒有開,尚有挽回餘地。
上校客觀冷靜地想,Beta總是很遲鈍,上課的時候老師教“1+1=2”他們要很半天才能反應過來,假設他要是真的跟一個Beta在一起了,他豈不是要把每一句話都說很多遍?況且Beta沒有信息素也無法被标記,他的易感期要怎麼過?他太小了,二十五,被關起來會哭的吧。放出去更難辦了,到處都是Alpha和Omega,也不是每一個地方都有定位器信号。
“我的意思是……”
而對方依舊無所察覺地,伸手去碰他的脖子,唇間呵出的香氣将心髒纏繞:“你和他們不一樣。”
“他們要用鮮花、财寶和權力帶走我。而你,你隻要親了我,就可以帶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