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清雨站在門邊的腳步僵住,他剛換了衣服,淺色的襯衣紮進黑褲裡。Omega純帶欣賞意味地吸溜了一口,聽見他遲疑地回過頭:“你有聞到我身上什麼味道嗎?”
Omega護士動了動鼻子,空氣中有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她搖了搖頭,說:“沒有啊。”
她剛準備再仔細嗅一嗅,Beta青年深吸了一口氣,推開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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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訊器上面還有來自張載的最後一條消息,發消息的時間是昨晚他睡覺前,瞿清雨不記得自己回了什麼。他這兩天大腦停機了一樣不太會轉,思考問題要費點功夫。
張載:上校每兩天要抽一次血,辛苦瞿醫生【微笑】
張載:我們給上校換了一副手铐【圖片】
張載:#刀槍不入水火不侵加厚版k=dzvY2?WE點擊鍊接直接打開
“……”
後面的措辭明顯斟酌了一長串:您知道的,易感期的Alpha行為邏輯不能用常人思維理解。上校醒來會向您具體解釋。我也不清楚他對您……是什麼感覺。不過以我對上校的了解,他會為他的行為負責。
瞿清雨将通訊器塞進口袋,心情忽然變得很好。
是的,隻有赫琮山這種Alpha才會把一兩句言語上的騷擾看作嚴重的事,他和其他Alpha不太一樣。瞿清雨形容不出來這種感受。很早以前,在他還和自己的Beta母親住在一起時,有人對他說過下流的葷段子,也有人拿他開過黃色玩笑。他的Beta母親蹲在一邊忘我地數錢,并不理會那些摸到他身上的手。所有人都這樣,他都快要以為這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
哦,原來大家是要對這件事負責的啊。
赫琮山令他感到舒适,那他願意在他身上花多一點兒時間。也不會再計較對方“幹死他”和“老婆”那兩句話。
那些話想必不是對他說的,他們還沒有認識多久,也沒有熟到這個程度。那就更可能是對方認錯了人,他不喜歡這種感覺,像自取其辱。
但現在,沒有辦法,他在追人。主動權在對方手中。
瞿清雨停下腳步,很輕地“啧”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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秒針一格格“沙沙”地轉。
張載靜靜地站在一邊,等Alpha軍官看完所有的監控錄像。
他就知道會是這樣。
張載心想,事情幾乎是避免不了的。一年前他受夫人之托去到戰場上他就知道,他的長官不太對勁。
那是一次并不怎麼好打的仗,上校受了一點輕傷。
他右臂在什麼地方刮到了,Alpha的自愈能力很強,這種小傷是不需要浪費醫療資源的,但他依然去了後方醫院。不停有擡着擔架的醫生匆匆忙忙進去,他在一棵被炮火轟炸後僅剩半截的枯樹邊坐下,點了一根煙。
那個時候他的精神狀态還正常,幾次信息素水平都在正常值附近徘徊。戰事不那麼吃緊,他需要盡快找到一個Omega,在戰争結束後舉行婚禮。
張載正是為這件事而來。
他帶了整個帝國近半數适齡Omega的生活照和視頻,按道理講這是一場互選活動,但沒有Omega會拒絕上校。就算他不是上校,優越的外形及顯赫家世同樣會為他赢得大多數Omega的青睐。
張載并不知道赫琮山在看什麼。
上校那根煙抽到了頭,從左手換到右手,右手換到左手。他一個在戰場上待了十年的人,他居然在緊張。
天色暗下去那一刻,臨時搭建的醫院燈火也變得溫暖而明媚。這是戰地醫院一天當中最清閑的時候,沒有傷員進出,裡面的醫生也能得到短暫的休息。
赫琮山碾滅了煙頭。
他當時問了張載一句很奇怪的話,他說:“Beta都會喜歡Omega嗎?”
張載當時停頓了很久,對他的長官說:“是的,長官,他們傾向于選擇更柔軟的配偶。”
他們沒有就這個話題再做争論,因為不遠處營地的爆炸将半邊天燒得通紅,尖叫聲近在咫尺。赫琮山似乎要說什麼,回頭望了望夜色掩映中甯靜的醫院,又遙遙望向炮火的起點。
他很快做了決定,大步走向自己的戰場。
……
張載忽然很想問赫琮山當時想說什麼,他乍然開口,Alpha軍官指尖煙蒂再次燃到頭。他神情有一點兒溫柔,也很殘忍,視線落在虛空中不知什麼地方:“你未必是對的。”
張載一愣。
“我當時想說,你未必是對的。我會去問問,然後告訴你。”
“太遲了。”赫琮山低低笑了,“我當時應該……”
應該什麼?
張載沒有等到接下來的話,黑暗中孤坐的Alpha軍官像一座沉默的雕像。桌上放着那幾張白紙黑字的信息素檢驗報告,他面對它們,它們面對他,彼此寂然無聲。
——他的精神狀态已經很不穩定了,一年前他會去向Beta醫生搭讪,現在他不會。他可能會變成一個廢人,或者一個瘋子,又或者一個變/态。
誰知道呢。
張載猜想那名Beta青年并不知道Alpha和Beta結合意味着什麼,也許他和從前相親的許多次一樣,認為不過是一時之樂:想要,所以得到,不顧後果。他身邊有許許多多的Alpha和Omega,彼此保持暧昧而若即若離的關系。在他們再次相遇的第一天,這些信息就沉寂在他長官幽深的眼瞳中。
他并未把這件事真正放在心中,因此步子邁得又快又急。因為不在意,所以不需要去了解,隻貪圖一時享樂,随時打算抽身而出。
而赫琮山——他清楚自己會面對什麼,他将無法受到信息素的安撫,他需要大量重複給予的安全感,需要無止盡的性和愛來填滿渾濁之臆想、心中欲望之溝壑。如果Beta無法給予他,他會從多疑之鄉伸手,讓對方前半生努力毀于一旦,将對方拖進無間地獄。
黎明的第一縷薄霧從遠方山黛處升起,Alpha軍官的下颔突然緊緊咬了下,他齒關節咬合的力道太大,張載疑心自己聽見獸類進食時“咯吱”的聲響。
“我會拒絕他。”
赫琮山慢條斯理将煙蒂碾滅在缸體中,高等級Alpha暴虐的信息素一瞬間擠占空氣,掙脫出他冷漠紳士的皮囊:“到無法拒絕那一刻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