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承受轉回榻邊,伸手為太子倒了一杯香茶。太子接過蓋碗兒,望着盅内的茶水道:“去吧,下手利落些。”
“奴婢拜别殿下。”宗承受俯身叩首。
太子心煩意亂地将杯中茶水一飲而盡,死死盯着面前的那道身影。宗承受拾起匕首,緩緩将匕首掣出了牛皮套。利刃閃爍着的寒光令太子稍覺刺目——他剛要出言制止,忽覺喉嚨像是烈火熊熊般地燒起了些許熱意,随後一路向下,直奔小腹。
“你……竟敢……下……下藥……”太子宛似正經受着焚身之苦,卻四肢疲軟,根本動彈不得,隻能狠戾地瞪着宗承受。
宗承受神情安閑,邁步踱回榻邊。他尤顯輕佻地一刮太子的鼻梁,笑道:“殿下,若論心狠手辣……一百個您綁在一塊兒也比不上皇上一人。當日出了那檔子事兒,您理應立即殺了奴婢才是。可您竟畏懼秘戲圖傳播開來,以緻于難下殺手,實在可惜。”
太子喘着粗氣,如同被捆縛了手腳,始終難以動上一動。
“奴婢今日才知曉,原來您先前在心裡為奴婢留了位置。為了報答您的恩德,奴婢特地給您調制了一味‘補藥’,日後您這身子……自然要任憑奴婢享用了。離了奴婢,您可就……”
“宗承受,你一再诓騙我……很有趣麼?”太子身上冷汗淋淋,難掩悲憤地說,“知道了我曾真心在乎過你……很得意吧?”
“有趣,得意。堂堂天家子孫竟被區區宦閹玩弄于股掌之上,難道不有趣?奴婢所心儀的人也曾心儀于奴婢,奴婢為何不得意?”
太子虛弱無力地啐了一口。
“方才殿下讓奴婢自裁,又明着驅趕奴婢回内侍省……傷透了奴婢的心。”宗承受一面緩緩為太子解去衣衫,一面柔聲細語地說,“服用了奴婢調制的‘補藥’,從此就停不下來了,須得由旁人好生伺候。奴婢雖身有殘缺,但情願盡心侍奉……殿下也不想讓外人知道吧?”
太子強忍着波及髒腑筋骸的奇癢,狠狠咬住嘴唇,愣是一聲不吭。
宗承受将衣衫疊好,又替太子取下發簪,低聲道:“您總有忍不了的時候,奴婢就在這兒等,等您哭着央求奴婢。”
太子痛苦地阖上眼眸,一股又一股的熱浪幾乎要将他的理智徹底沖垮。縱使他有着無比堅忍的内心,卻仍抵擋不住身體的反應。
燭火搖曳,西洋鐘的指針轉過一圈兒又一圈兒。
太子整個人好似剛剛出浴一般,蒼白的皮膚隐隐透出些許粉意。但他仍然強行壓抑着萬般酷烈的折磨,連一聲呻吟也沒有。他的腿腳早就坐麻了,依舊不敢動彈,不敢拭汗,乃至于不敢睜眼——任何微不足道的舉動都會讓他瞬間失去自持之力。
東宮元儲的身份使他拒絕屈服,他正嘗試着與陷入淫邪的本性抗争,堅決不肯就範。
“殿下,您若再忍下去……便要傷身了。”
宗承受萬萬沒料到,竟是自己先熬不過這場刑罰了。他湊上前,伸手輕撫着太子汗濕的肌膚。
“放……開……”太子眼尾通紅,面上不知是汗還是淚,“你……放……開……”
“殿下,您怎麼就不能對奴婢服個軟?”宗承受的話語中飽含怨憤,他近乎惱羞成怒一般地喝道,“您怎麼就不能聽一聽奴婢的話!”
太子喘了幾口粗氣,輕緩而堅定地搖着頭:“放……開……”
宗承受怒從心頭起,狠狠揮出一掌,正好扇中了太子的面頰。太子登時翻倒一旁,隻能咳嗽着側身趴伏于通炕之上。宗承受一把扯住他的長發,迫使他擡起了頭,複又死死掐住他的下颔,一口吻了上去。
“奴婢不等了,奴婢這就伺候殿下安寝。”
不論宗承受如何折騰,太子始終報以緘默。他阖上雙眸、緊咬牙關,自知無力抗拒,便任由宗承受肆意妄為。
一切塵埃落定。
宗承受将太子攬在懷裡,不斷親吻着他的發頂。曆經七年的苦苦期盼,他終于如願以償。但美中不足的是,最後到手的僅僅是一具死氣沉沉的軀殼。且依方才情狀來看,殿下甯可咬得嘴唇鮮血淋漓,亦不肯呻吟出聲。
他出于一己私心将殿下的肉身拽入了深淵,卻仍舊無法觸及殿下高高在上的靈魂。
精心調制的“補藥”足以将殿下永生永世地變為自己的玩物,但這也同時意味着他徹底失去了殿下的心。身與心,他都想要,可命中注定他難以兼得。
得到一個,總比一無所有強一些。
他緊緊地摟住懷裡那具病弱的軀體,感受着殿下真實存在的心跳。
“宗承受,你的藥很有效。”太子的嗓音沙啞而疲憊,“我能忍一時,忍不了一世。有朝一日,我必定會如你所願地哭着央求你……可那都不是真心的。你可以用藥毀了我的身子,但身是身、心是心,不能一概而論。”
“奴婢知道。能遇上殿下……是奴婢的福氣。”宗承受愛憐地摩挲着太子紅腫的臉頰,彼處正有一記鮮紅的掌印。
聞言,太子自嘲地輕笑了幾聲,半晌方說:“我隻覺得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