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我就去辦公室了。”韓汐缭瞄了一眼自己的茶杯,随後看了看四周。
注意到她神情的宵鸢,拿走她的杯子,放回桌子上,又拿了一個幹淨的茶杯,給她倒了杯溫白開:“然後呢,問題解決了嗎?”
“為什麼你會覺得我去辦公室是為了找人解決問題?”韓汐缭接過茶杯。
“但這種問題的确要找老師,再說你去辦公室不找老師解決問題,難不成隻是為了通知她一下?”
韓汐缭默默低頭喝水,沒接話。
這樣的态度基本等于默認,也讓宵鸢忍不住雙手抱胸:“你讓我說你點什麼好?”
韓汐缭握着茶杯把手的手指收緊了一下。
向下兼容……
盡管韓汐缭很不想用這個詞來形容她們之間的關系,因為一旦把她們之間的關系打上這樣的标簽,無疑是在玷污她和宵鸢的感情。
但,和宵鸢相處過程中的點點滴滴,卻又在不止一次的提醒着她,宵鸢和姜然一樣,是屬于“那個世界”的。
隻有那個世界的人,才會在遇到這類問題的時候,産生這種天真到讓人覺得可笑的想法。
也隻有那個世界的人,會對那些人抱有所謂的幻想,仿佛他們一個個都擁有着哆啦a夢的能力,隻要告訴他們,他們就一定會對此施以援手。
更何況,除了本身是優等生,可以享受到一些特權以外,宵鸢本身的家庭條件也有能力為她的天真買單,那些人就算敢給學校的其他人和稀泥,但宵鸢這裡,那些人也絕對不敢。
(估計這個時候,我跟她說,我小學的時候曾經跟她說過一次“那些人辦事效率低下 ,喜歡用和稀泥的方式來解決問題”,她大概率也會回我一句“也不是所有人都這樣”。)
“總之先聽我講完吧……”
到了辦公室,韓汐缭就把情況告訴了班主任徐溪歌……
“他紮你哪兒了?”
“胳膊還有後背。”韓汐缭用手碰了一下被針的兩個位置。
徐溪歌伸出手,像揪着一塊被人用過的濕漉漉髒兮兮的手紙一般,掐着韓汐缭上衣的一小塊位置,把韓汐缭拽到距離自己兩步之遙的位置,先是扯過韓汐缭的胳膊,看她被紮的地方,随後掰過她的肩膀,讓她轉身,看了看衣服後面。
“沒什麼大事,你不要太敏感了,同班同學的,人家估計是看你不怎麼愛說話,所以跟你開個小玩笑,有意帶着你玩。”
雖然來之前,韓汐缭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在真的聽到回答以後,韓汐缭還是感覺到一陣窒息:“他拿針紮我,在你看來也叫開玩笑嗎?”
“你流血還是擦破哪兒了?”
“那倒沒有。”
“既然都沒有,你來這裡做什麼?”眼看韓汐缭又要開口,徐溪歌先一步打斷她,“你一個女生不要一天到晚都這麼矯情,你看咱們班哪個女生會像你這樣?你要知道老師也很辛苦,每天給你們批作業上課也很累,不要遇到一點小問題就找老……”
聽着班主任一連串義正言辭的推脫責任發言,韓汐缭看向窗外:“所以說這群人就擅長和稀泥啊,雖然原本的目的也隻是讓她知道而已……”
自言自語的說完,韓汐缭轉身離開辦公室,留下班主任在身後咆哮“你在哪裡嘟嘟囔囔什麼呢?誰讓你走了!我數到三,給我馬上回來!”之類的内容。
回,肯定是不會回的,但在教室的問題也不會憑空消失,所以接下來,她隻能靠自己了。
于是,等又一次下課,金文又一次拿着針來紮她的時候,韓汐缭直接拍開金文的手。
金文手裡的針被韓汐缭拍飛,掉在過道。
也幾乎是眨眼的功夫,韓汐缭就感覺一隻大手抓着自己的腦袋往牆上一撞。
頭部受到的重擊讓她隻覺得眼前一陣發黑,身體也不受控制的帶着座椅一起倒下,還沒等她恢複些許意識,金文就已經抄起拳頭朝着她打來。
在拳頭結結實實打在韓汐缭身上的那一刻開始,一直以來壓抑在他心底深處的憤怒與不滿,終于找到了一個可以宣洩的出口。
不,應該說,他一直在等着這樣一個可以借題發揮,理直氣壯的機會。
就像是對待着和自己有着滅門之恨的仇家一般,金文打在韓汐缭身上和頭上的每一拳都使出了十成十的力道,而這樣的刺激也讓他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興奮。
他甚至能感覺到自己揮舞拳頭的速度越來越快,眼球也因為眼下的劇烈情緒起伏,幾乎要從眼眶中爆出來。
明明是極度消耗體力和精力的劇烈運動,可内心卻有一個聲音越來越大……
不夠!
還不夠!!
光是這樣,還不夠!!!
這樣的聲音驅使着他,擡起腳,照着韓汐缭肚子狠狠的踹了好幾腳。
這樣拳打腳踢了幾下,感覺座位狹窄的位置影響他發揮,金文直接扯起韓汐缭的衣領,把她連着椅子一起拖出過道,拉到了教室後面放着打掃工具的鐵櫃子邊。
韓汐缭的身體撞上鐵櫃子,讓鐵櫃子劇烈搖晃了一下,放着打掃工具的鐵門馬上不受控制的打開,掃帚拖把乒乒乓乓的從裡面全部掉了出來。
本來隻是目睹着面目猙獰的金文施暴的吃瓜衆人生怕真的出事,班上的好幾個男生連忙拉住他。
“你跟一傻子置什麼氣?打兩下出出氣就行!”
“她都這樣了!你再這樣她會沒命的!”
被班上的同學攔着,金文恢複了一點理智,但并沒有到此為止,反而一副老油條的模樣,給班上的一衆吃瓜群衆科普起來:“你們都怕什麼?我和她小學是一個學校的,我難道心裡還沒數嗎?我們小學誰不知道她?有名的大傻子!被老師天天上課點名罵賤的玩意!她家裡根本就不管她,别說我打她兩下,就算今天她死了,事後倒黴的也是她,不是我!”
金文的科普讓班上的衆人議論紛紛,就連拉着金文的男生也被金文的話震驚。
“那幫男生攔着幹嘛?難得有這麼精彩的好戲看。”
“平時天天上課都快無聊死了,要是就這麼到此為止,就太沒勁了。”
“不過金文說她家沒人管她,那咱們是不是也可以……”
『唔,可能我天生膽子比較大?』
在自己座位默默看着的周儒倩,忽然想到了韓汐缭之前跟她說的話。
(她說的膽子大,指的該不會是經常遇到這種事吧?)
由于給大家科普的時間暫時停止了施暴,韓汐缭強忍着身體的痛苦,想從地上站起來,剛一撐起身體,金文上前一步,對着她就是一腳。
幾乎是同時,韓汐缭仿佛是有蛛絲感應一般,從旁邊散落的打掃工具裡,随便摸過一個掃帚,頭都沒擡一下,就準确無誤的把掃帚棍抽到了金文準備踹過來的腿上。
還沒到穿厚衣服的季節,褲子一層薄薄的布料自然擋不住棍子的力道,也讓金文吃痛的收了腿。
趁着這個時候,韓汐缭靠着鐵櫃子,強撐着從地上站了起來。
對于韓汐缭來說,剛才的行為不過是正當防衛,然而卻讓教室裡的衆人炸了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