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上的大多數人先是關心詢問金文,确定他沒什麼事以後,就開始把矛頭對準韓汐缭。
“教室裡的東西是大家的,不是讓你拿來打人的!”很快,就有人對韓汐缭發難。
“一天到晚老老實實呆着得了,好像有多能耐似的。”
“她這種就是欠收拾!”
“這個班不歡迎你!滾出這裡!”
就像是奴隸社會,突然發現奴隸居然敢反抗自己的小奴隸主,這些平時隻在小團體報團的人,紛紛和金文站在了同一條戰線上。
此時此刻,就差有誰吹響了裁決的口哨,讓他們來親自執行這場維護個人權威的處刑。
默默看着聲讨自己的人由于情緒激動而逐漸猙獰的面孔,捂着肚子的韓汐缭已經有了“一群瘋子!還是請假回家吧”的想法。
這樣想着,她轉身朝着教室後門走去。
還沒走兩步,一個東西就從她眼前擦過,砸在牆上,韓汐缭下意識的後退一步,定睛一看,是一本被卷了兩下地理書。
扔書的人沒有準頭,地理書掉到地上以後就從卷起來的狀态恢複成平滑,但這本地理書猶如運動會上裁判手裡的指令槍,徹底打破了本就緊張的局面。
不管是之前在聲讨韓汐缭的人,還是選擇在一旁冷眼旁觀的人,這一刻都宛如提前約好一般,能抄家夥的抄家夥,不能抄家夥的就赤手空拳,先後加入了這場暴力狂歡。
……
需要宣洩的,又何止是他金文一人?
日複一日枯燥無味的學習生活早已讓很多人在無形中積攢了許多負面情緒,而此時此刻,面前剛好擺着這樣一個不需要承擔任何後果,還能借機排解掉所有負面情緒的天賜良機,怎麼能讓他們不蠢蠢欲動?
如果說,之前韓汐缭還有能力還手。
那麼現在,面對在數量上占據壓倒性優勢的施暴者,韓汐缭不僅根本毫無還手之力,就連快速逃離這裡都變成了奢望,隻能蜷縮着身體,用手臂擋住頭,哪怕感覺到拳打腳踢的疼痛像雨點一樣砸來,以及有人砸來的東西鋒利的尖角劃得臉上火辣辣的疼,也不敢放松手臂的防備,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祈禱他們快點結束。
(這群人是瘋了嗎?)
一直選擇默默看着的周儒倩這下也開始覺得事态發展的有點吓人,她看了看四周,想看看有沒有人去通知老師,然而一看四周,周儒倩隻覺得一陣後脊發涼。
沒有加入的人,不是很有默契的擋住教室前後的門玻璃順帶放哨,就是舉着手機“生怕錯過哪個精彩瞬間”的多機位攝影人員,再不然就是“大夥最喜聞樂見的樂子劇情終于來了!”的表情。
按理來說,這樣的情況,周儒倩應該和沒有加入的人一樣,繼續坐在座位上看着。
但……
「快跟我走!」
那個雨後的黃昏,某個不惜自己受傷也要保護她的傻瓜的所作所為,卻仿佛在眼前重現。
如果那個時候,沒有她,自己之後肯定也會……
(就當作是還那個時候的人情吧。)
周儒倩自言自語的說服自己,接着站起身,走向暴力狂歡的人群中。
随着逐漸靠近,一個倒在地上,身上的衣服全是鞋印,露出的胳膊全是擦傷和血迹,馬尾松亂成雞窩,臉上又紅又腫,眼睛也變成了熊貓眼的韓汐缭也逐漸呈現在了周儒倩面前。
縱使有心理準備,可真的直面這樣的極具沖擊力的畫面,還是讓周儒倩徹底慌了。
“你們别打了!再打她真的會沒命的!”周儒倩連忙出聲阻止。
然而這群已經上頭的人根本不理她,甚至有的人覺得周儒倩是在礙事,直接抄起一旁的凳子,對着周儒倩的頭就掄了過去。
沒有任何防備的周儒倩被凳子砸的一個踉跄摔倒在地,先是眼前一片金星,接着四周的嘈雜也變得模模糊糊,恍惚間不知道是什麼熱乎乎的液體從額頭一直流到臉上。
“流,流血了!”不知道是誰驚呼了一聲。
本來還在暴力狂歡的衆人這才停下動作,接着一個個大夢初醒一般,開始拼命推卸說周儒倩的傷别人弄的,不是自己做的。
“之後我下午就請假了,”一口氣說了這麼多,韓汐缭把杯子裡的水一飲而盡,“除去請假那天,到今天為止,我已經13天沒去過學校。”
“所以這就是早晨你不讓我摸你臉的原因。”
“因為還沒好啊,雖然表面看不出來。”
“十三天沒去學校……”宵鸢琢磨了一下,“不去學校的話,你有地方去嗎?”
“有啊,秘密基地。”
“躲在那裡玩手機,等放學時間再回家?”
“等放學時間再回家倒是沒錯,但我在那裡不是玩手機,我在那裡也是看網課學習。”
宵鸢聞言,笑着摸了摸她的頭,接着起身去寫字桌邊。
“幹嘛?”韓汐缭按住被宵鸢摸過的位置。
“就是覺得我家汐缭是個好孩子。”宵鸢拉開寫字桌的抽屜,從裡面拿了一個圓盤縫衣針盒,然後坐了回來,“看看這個。”
“我沒有要……”韓汐缭正要說自己沒什麼要縫補的東西,但馬上就反應過來這個針盒有點眼熟,很像金文的那個。
“她之前找過我,拿着這個東西。”
“周儒倩嗎?”
宵鸢點頭。
“你什麼時候給她聯系方式的?”
“雨凝是幹嘛的?”
“我果然看着不太靠譜嗎?”
“倒也不是因為這個,不過确實有必要好好處理一下了……”
韓汐缭從宵鸢手裡拿走針盒,轉動着盒盤,沒說話。
“你下個星期回學校上課吧。”
聽到宵鸢的話,韓汐缭瞬間擡頭。
“放心,我保證他不敢再動你,而且他還會特意威脅你一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