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iio出了玻璃門，便不由分說地伸手去摟陸清舟，陸清舟被他身上那刺鼻的香水味熏得頭暈，便輕輕側身避開。

一直在門外靜候的蔣田忙不疊地跑過來，笑容滿面：“這位帥哥，你可别給這孩子穿什麼奇奇怪怪的衣服。”

kiio斜睨了他一眼，語帶不屑：“怎麼？他有什麼了不得的後台不成？”

蔣田狡黠一笑：“人家後台硬着呢！對吧，清舟？”

陸清舟連忙擺手否認：“沒有沒有！我哪有什麼後台。不過 kiio 哥，你們到底要給我穿什麼衣服呀？是醫生袍嗎？”

kiio挑了挑眉：“那當然，不過我們得先化妝。”言罷，不由分說地推着陸清舟進了化妝間。蔣田剛要跟進去，kiio 卻伸手一攔：“未聘用人員不得入内。”

蔣田嗓音又尖又細，一把搡開他：“給老娘起開！”而後雙手輕輕按着陸清舟的雙肩，柔聲說道：“清舟，進去好好化妝，有什麼事就給我發信息。我全天候三百六十度無死角保護你。”

陸清舟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好看的“姐姐”要保護他，隻得愣愣地點了點頭，随後輕輕抱了他一下。

蔣田的臉瞬間飛起一抹绯紅：“怪不得君總喜歡你，軟綿綿的像隻小鹿。姐姐愛死啦！”

“诶？姐姐認識君總？”

蔣田回過神來，忙不疊地打着電話，催促陸清舟趕緊進去。

陸清舟被按在化妝鏡前，kiio 親自為他上妝。陸清舟的肌膚白淨如雪，宛如上等的羊脂白玉，根本無需過多粉底修飾，kiio 隻輕輕地為他撲上一層蜜粉，便足以讓他的肌膚煥發出迷人的光彩。

“kiio 哥，不是醫學直播嗎？為什麼還要化妝？”陸清舟閉着眼睛，任由對方在自己的眼睑上塗抹眼影。

kiio 答非所問：“你不是說你今年 23 了嗎？怎麼說話像個未成年？”

陸清舟如實回答：“我得了混憶症，腦子有點……智力倒退了。”

kiio 歎息一聲：“可惜了，要不然以你的資質，現在估計早已穩坐科室。不過沒關系，我們這裡可比醫院來錢快。以你的條件，一個晚上幾萬不是問題。你沒男朋友吧？”

陸清舟突然不知該如何回答，君赴宴嗎？連個告白都沒有，算什麼男朋友。

“沒有……”

kiio 接過話茬：“哎，也是。你雖然臉長得好看，但這病怕是……不要緊，這個社會就是以色示人的。有錢就行，你說對吧。”

陸清舟低聲反對：“我覺得，有情才是最好。”

“好好好，真是個小朋友。”

當“小朋友”這三個字從君赴宴嘴裡說出來時，陸清舟隻覺心頭一蕩，而從其他人嘴裡說出，卻隻讓他感到反胃。

開始撲散粉了，煙霧缭繞之間，陸清舟忍不住打了個噴嚏，kiio 手中的眉刀一時沒拿穩，一下子剃掉了陸清舟的一半眉毛。

“啊喲！壞了壞了。”

陸清舟正要睜開眼睛查看，kiio 忙道：“不要睜，等會給你個驚喜。我來給你畫個眉哈。不要動。”

“噢~”陸清舟便乖乖地閉着眼睛，靜靜地等待 kiio 為他畫完眉毛。

妝造完成後，kiio 拿着衣服讓陸清舟閉着眼睛穿上。陸清舟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好啦！睜開眼看看今晚的新星吧！今晚你就是主角！”

陸清舟緩緩睜開眼睛，看着面前的全身鏡，陸清舟懸着的心瞬間跌入谷底。

“怎麼樣！醫生！醫界新星！”

鏡中的人确實是醫生的裝扮，但卻濃妝豔抹，醫生袍是特制的撕裂風，絲絲縷縷地僅蓋住大腿，甚至有些關鍵部位接近镂空。

最荒唐的是自己的眉毛，眉尾處竟然用粉色的高光筆畫了一連串愛心。

男版妖妃？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個紅燈區出來的。

陸清舟臉色鐵青，緊緊握着拳，直勾勾地盯着鏡中的自己。若是沒穿這件醫袍，他頂多一聲不響地說句“不願意”，可此刻自己的模樣，卻像是在侮辱自己的夢想。

kiio樂呵呵地抱着道具跑來，那是一隻半人高的充氣針管。

“晚上直播你就跨坐在這個針管上，我告訴你，到時候你自己随便扭幾下，那直播間的禮物就會如潮水般刷爆了。喂？你聽着沒有？”

陸清舟算是徹底明白了自己進了一家什麼樣的公司，他冷笑一聲站起身：“沒聽見。我不适合。”說罷，毅然轉身。

當他猛地打開門，正在門外偷聽的蔣田看見陸清舟的裝扮，頓時吓得目瞪口呆。

“我的天，清舟，你怎麼穿成……”

kiio追出來高喊：“裝什麼清高？你不需要錢？你不需要工作？還是說你個神經病真的想當醫生？做夢吧你！”

周圍正在試妝的主播們紛紛圍了過來，看到陸清舟的裝扮都眼前一亮。

“哇！好魅！我見猶憐哦！”

“我一個女的看了都心動，何況那些老男人。”

主管們聽見動靜，推門而出。看見陸清舟一臉怒氣的樣子，忙面帶笑意：“怎麼啦王先生？不滿意？多好看啊！”

陸清舟冷聲道：“這就是你們眼中的醫生嗎？若是醫生穿成這樣，你們還會去醫院看病嗎？”

說着，他又指着四周穿着超短裙的“老師”，穿着露臍裝的“消防員”，以及穿着比基尼的“海軍”。

“教師，消防員，海軍。這些神聖的職業在你們眼中就是這樣嗎？這叫職業污名化，我可以告你們。還有，我姓陸。”

陸清舟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語氣變得已經和 15 歲截然不同。他語句流暢，眼神自信，不再像剛剛那個怯怯的少年，而是一位 23 歲的高材生，正直陽光，不可侵犯。

主管們都被他突如其來的氣場轉變吓了一跳。啤酒肚的劉總上前伸出手：“陸先生。”

陸清舟冷眼相視，劉總有些尴尬地收回手：“陸先生，這是我們的疏忽。不過現在這個社會就是這樣，太過正經了沒人看啊。我們也不想俗，不是有句話說，世界就是個巨大的草台班子嗎？我們是真心想和你合作，希望您考慮一下，三七分也行啊。我們三年之内一定會成為國内最大的網紅培育集團，到時候，君赴宴都有可能找我們合作，那你不就紅了？還當什麼醫生啊？”

陸清舟冷笑：“社會怎麼樣，我會自己看。你沒有資格以你的受衆定義這個社會。還有，君赴宴，不可能找你這樣的公司合作。”

說罷，他轉身就走。蔣田隻顧着和電話裡的什麼人彙報消息，等他擡眼時，看着陸清舟就穿着那麼一身惹眼的衣服出去了，忙跑過去：“清舟！換衣服！别——”

為時已晚，陸清舟已經大踏步出了公司大門。

外面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看了過來。

“哇哦～好妖娆哦～”

“快拍照！太欲了這哥們！不知道哪個會所的，多少錢一晚啊！”

陸清舟剛剛的氣勢瞬間蕩然無存，此刻，看着面前那些偷偷摸摸舉起的手機和各種不懷好意的打量自己身體的眼神，陸清舟瞬間軟了下來。

巨大的羞恥心讓他低下頭，緊緊攥着衣角。

“恥ずかしいよ，私は生きていない”（啊，好羞恥啊，我不活了……）

突然，一件黑大衣披到他的身後，随即手腕一緊，被人一把反扯入懷中。一股清淡的煙草香立馬席卷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