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z 集團
這所影視公司是在 80 年代的江海制片廠舊址上重建的,一直由君至善掌控。
君赴宴憑借《籠》名聲大噪後,将全部片酬化作股份注入公司,沒過多久便獨領風騷,索性将其收購,更名為 iz。
與當時風靡國内的日韓文化不同,iz 始終緻力于挖掘來自國内偏遠地區的追夢少年。
雲南、新疆邊境、西北、東北……君赴宴培養了大批草根明星。
隻可惜,日韓風頭過于強勁,iz 的藝人們現在連劇本都難以接到。
陸清舟坐在副駕上,他還是第一次來到君赴宴的公司,iz 大樓通體黑色,高聳入雲,黑色單向玻璃幕牆讓裡面能俯瞰繁華都市,車水馬龍、霓虹閃爍,盡收眼底,而外面的人卻無法窺探其中的景象。
夠黑夠壓抑,很符合君赴宴的氣質。
從二樓到五樓的練舞房内,節拍聲不絕于耳。那些裝扮樸素的練習生們夜以繼日地練習着。
“宴哥來了!”一個滿身淤青的少女在練舞的間隙瞥見了站在門口的二人,練習生們瞬間湧了過來。
“曉曉,怎麼還不回家。”君赴宴摸了摸15歲少女的頭發。
幾個青年擦着汗水說道:“我們再練一會兒!宴哥把我們從中國的各個角落發掘出來,還給我們提供這麼好的機會!我們要為國争光!”
君赴宴微微點頭,目光落在他們腿上的傷痕上:“練完記得敷藥。”
曉曉神情激動:“Acanoe 也是草根出身的歌星,聽說他以前還賣唱,跑龍套,在橫店當死亡士兵,甚至被馬踏斷過一根肋骨。”
陸清舟作為 Acanoe 的狂熱粉絲,對偶像曾經的磨砺自然充滿敬佩。隻可惜近來 Acanoe 毫無新歌發布的迹象,網傳他已封麥。
君赴宴微笑:“受苦并不可怕,關鍵在于堅持。”
唯有角落裡一個用冰袋敷着腿傷的男孩怯生生地問道:“宴哥。今天,今天有韓團聯系我了。說讓我……”
“所以,你連頭發都染了是嗎?”
iz 集團的藝人向來根正苗紅,裝扮嚴禁模仿韓流,更何況姜雲還是主唱。
君赴宴看着姜雲:“你自己拿主意。若要離開,上來找我。”說完,轉身步入電梯。
陸清舟趕忙向衆人鞠躬,匆匆跟上君赴宴。
電梯内的氣氛沉悶壓抑。陸清舟隐隐察覺君赴宴的公司正面臨着緻命的危機,日韓團開始挖人,之前來日本接自己的黃文,幾個月前就已被挖走。
曾經,陸清舟從不關心君赴宴的事業,在他眼中,瘋子還擁有事業?君禦臣當年房地産滞銷,陸清舟隻會在他晚上回家後冷嘲熱諷:“喲?賣出去幾套啊?”
“你别操心。餓不着你。”
那段時間,陸清舟淩晨的回籠覺都睡醒了,還看見君禦臣裹着黑絨睡衣,站在陽台上吸煙。
他工作上的煩心事從來不會對自己講。所以陸清舟總是會幸災樂禍:這是君禦臣的報應。
電梯直達頂樓。不知為何,君赴宴對 47 這個數字情有獨鐘,iz 的最高層便是 47 層。
君赴宴手在牆上的開關上一按,他隻開了暖黃色的壁燈。給這空曠的頂層添上了一抹暧昧的色彩。
牆上挂滿了 iz 集團練習生們的海報,那些年輕而充滿朝氣的面孔在當今的形式下卻沒有任何出頭的機會。
“宴宴。他們都要走嗎?”
君赴宴沒有回答,他有些熱,脫掉西裝披在自己肩上,昏暗燈光下他的酒紅領帶襯的他整個人張力十足。
君赴宴給陸清舟倒着紅酒轉移話題:“你不是想看槍嗎?我帶你看。”
推開推拉牆,眼前的隔層内,各式槍支整齊地挂在牆上。
“這是美國制造,這是英國的,還有獵槍……”
陸清舟心中暗喜,抓住了把柄,忙道:“哇!好帥!宴宴你站在這裡,我給你拍幾張照片!”
這無疑是鐵證如山的證據——非法持槍!隻要君赴宴站在槍牆前,單憑這張照片,就夠讓他判幾年。
“……”君赴宴坐在軟皮椅上,雙手交叉相握,目光直直地盯着陸清舟。
陸清舟察覺到君赴宴的眼圈泛紅,眼神中透露出一股絕望之感。
“你,你幹嘛這樣看着我?”陸清舟不會算計人,如今用這般拙劣的手段對付枕邊人,反倒讓自己覺得像個惡人。
“沒什麼。舟舟想怎麼拍就怎麼拍。”君赴宴起身站在槍牆前,擡手拿起一把美式槍,輕輕擦拭着槍口,手腕突然一轉,槍口直直對準了陸清舟。
臨近的國際機場,一架晚航飛機剛剛提升起飛,巨大的機翼從 47 樓的落地窗前呼嘯掠過,引擎的轟鳴聲震耳欲聾。
陸清舟隻覺這一刻如夢如幻,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在這座魔幻都市的頂樓,二人持槍對峙,上演着一出小小的“無間道”,彼此心懷叵測,彼此虛情假意。
陸清舟望着君赴宴拿槍對着自己,那絕望而冷漠的眼神,與今早溫柔送自己上班的他判若兩人。陸清舟握着相機的手不禁顫抖起來,眼神飄忽,不敢直視對方。
“宴,宴宴?你怎麼了。是我讓你不高興了嗎?”
“沒怎麼。”
君赴宴扣動扳機。
!!!陸清舟出于本能吓得蹲下來。
“舟舟在怕什麼?”黑皮鞋緩慢踏過地闆。最終停在自己面前。
君赴宴用槍口挑起陸清舟的臉:“隻要面對的是你,我的槍裡永遠不會有子彈。”他一把将陸清舟扯起,把他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
“哪怕你用刀刺進我心口,我這輩子,也隻有承受的份。”
陸清舟心尖一顫:“你,你在胡說什麼。什麼刺不刺的……”他抽回手,不自然地擦了擦鼻尖。
君赴宴盯了他一陣,也沒有揭穿他,一甩風衣走到槍牆前:“好了。你拍吧。”
“哦……”陸清舟重新舉起相機,按下拍照鍵。
奇怪,明明是在拍攝犯罪證據,明明應該得意洋洋,明明應該嘲笑君赴宴的愚蠢,竟然連自己這麼簡單的計謀都看不穿。
可為什麼,自己的負罪感會這麼重。
“你今晚還想做嗎?”君赴宴重新坐下來,翻看着一個劇本。
“诶?”陸清舟有些懵,以往在這件事上,自己毫無選擇權,君赴宴總是占據主動,隻會在力度和姿勢上征求一下自己的意見。
被他這麼一問,陸清舟才驚覺,其實每次自己内心都是想回答“想”的,隻是礙于高傲的姿态,未曾說出口罷了。
“我以後不會再勉強你。你想做了就做。不想的話,我叫人送你回家。”
陸清舟攥着衣角:“宴宴今晚,不回家嗎?今天我們剛剛訂婚……”
“今晚有些工作要處理。舟舟,你是不是一直都不知道,我除了感情之事,還要操心工作,追逐夢想。你是不是一直以為,我除了對你的愛情,便沒有自己的人生?”
不好意思,陸清舟之前一直是這樣想的。他能夠對每一個掙紮的靈魂感同身受,唯獨對君赴宴,他不屑一顧。
“我沒有……就是,今晚不一樣,那個,新婚……”
“所以你想不想做。”
“嗯……”陸清舟低下頭。
君赴宴起身:“舟舟不用覺得不好意思,這也是我的錯。我曾經給你體内注射過一種催/情/藥,藥效夠五十年的。陸清舟永遠不會有錯的。”
他如此輕描淡寫地承認自己的罪過,永遠将陸清舟捧于高位。這番話讓陸清舟無地自容,隻能低頭纏着衣角沉默不語。
君赴宴錯身而出去外面洗手,陸清舟走到他的辦公桌前,看到了《朦胧》的劇本,這是一個很甜的劇本,原著擁有衆多粉絲,若投入市場,想必會掀起巨大的波瀾。
劇本下壓着一個蜀繡錦囊,古色古香,像是從廟宇中求來的。
陸清舟趁君赴宴離開,偷偷打開一看,裡面一個小盒子裡裝着一些白色粉末。
這難道是……
毒品!對了,楚辭說過最近江海有毒品走私,君赴宴這樣的人自然有重大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