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舟忙用紙包了一點粉末。如此一來,君赴宴死刑無疑。
“舟舟幹什麼呢?”君赴宴走了進來。
“啊!沒……”陸清舟将紙包塞入衣兜,露出職業假笑。
君赴宴配合着陸清舟拙劣的表演,瞥了一眼他的小動作,将錦囊放入抽屜:“這個别亂動。”
這麼謹慎?肯定是毒品!
*
辦公室内,燈光昏黃,氣氛暧昧。
并沒有選擇獨特的地點,就在辦公桌前的那張三輪座椅上。
陸清舟跨坐在君赴宴的腿上,兩人四目相對,眼中的欲望如同燃燒的火焰,瞬間點燃了彼此。
帶着婚戒的手沿着陸清舟的腰線緩緩上移,靜谧而寬闊的空間裡,隻有摩擦深入時的幾聲悶哼。
君赴宴以往很喜歡邊做邊吻,下身的結合隻是生理的發洩,舌尖的纏綿才是愛情的表達。
但這一次,君赴宴刻意回避。甚至都沒有好好看一眼陸清舟。
陸清舟摟着眼前人,居高臨下地看着那雙低垂的眼眸,第一次,他竟覺得這個男人有些可憐。
抛開君赴宴的身份和地位,抛開他對自己那些病态的行為,其實君赴宴一直如同自己的仆臣。
自己想做就做,想怎麼發脾氣他也不會生氣。說句不好聽的,君赴宴就像是自己的男寵,在自己身邊,毫無尊嚴可言。
強勢卻卑微,控制欲極強卻反被陸清舟一次次精神折磨。
他的内心想必也是痛苦的吧。沒有人教導過君赴宴如何去愛一個人,如今好不容易開竅,好不容易獲得了幸福,怎料枕邊人的一切行為皆是為了将他置于死地。
君赴宴将他抱到桌上,扯下自己的領帶蒙住陸清舟的眼睛。
朱紅的辦公桌瞬間成了婚床,文件散落一地,随着動作的加劇,桌子劇烈晃動,連帶着物品搖搖欲墜。陸清舟捏着文件夾,手骨發白,眼尾紅豔。
愛意與欲望交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但這愛意的底色,卻各自都帶着恨意和算計。
陸清舟隔着酒紅色的領帶,摸到身上人的臉:“宴宴,你今天,怎麼不吻我了?”
“我還配吻你嗎?在我身上能讓你感到些許舒适,我也算在你心中有了一點價值。我是個無用之人,也隻有這種事,能讓你高看我一眼。”
“……”君赴宴雖未明言,但陸清舟已察覺到他的反常。
但是今天在車上時,陸清舟偷瞄了一眼君赴宴的手機,也檢查了自己的監控軟件。一切正常,并未被發現啊?那他究竟是受了什麼刺激?
幾個小時後,陸清舟穿好衣服低頭扣手,君赴宴像往常一樣遞給他止疼藥。
二人沉默不語,毫無情緻。剛剛明明負距離接觸,但此刻卻像隔着一層迷霧。
“宴哥?”主唱姜雲輕輕敲了敲辦公室的門。
“進。”君赴宴将止疼藥收了回去。
陸清舟詫異,君赴宴竟然不關推拉牆?這些槍他都不避人?而姜雲也并未露出驚訝之色,似乎早已司空見慣。
“宴哥。十分感謝您,我以前是山西煤礦的一名礦工。您發起的‘逐夢’計劃改變了我的命運。但是我現在……今天韓團的人說,隻要我去,可以讓我當門面,宴哥,那個我……”
“你去就好了。姜雲,但是不管怎樣,别忘了你是中國人。”
陸清舟驚訝不已,君赴宴竟能說出這樣的話。他這樣的人會有家國大義嗎?
姜雲知道君赴宴說這句話的目的,韓國男團的中國人總是會被媒體問及一些無腦問題,甚至有些演員為了事業長虹而更改國籍。
君赴宴兩筆一揮,便簽了解約函。姜雲連連鞠躬,臨走時還不忘客套一番:“宴哥,清舟哥哥長得真好看。和您很配呢。”
陸清舟偷瞄君赴宴的表情,本以為對方會流露出一絲笑意,會像以往一樣摟住自己。
然而并沒有,陸清舟從未見過君赴宴如此冷漠的模樣。甚至連“嗯”一聲都沒有。
姜雲離開後,君赴宴繼續翻閱着《朦胧》的劇本:“你還不回家嗎?”
君赴宴第一次趕自己走!
他竟然敢趕自己走!
以往,陸清舟聽到這話定會高興地原地飛起,但今夜不知道為什麼,他隐隐覺得有些不對勁,就站在原地磨蹭着不肯走。
“你……你不送我嗎?”
“我今晚要見一個朋友。”君赴宴避免與他對視。
“什麼朋友要在深夜見啊?”
君赴宴覺得好笑,擡起頭笑道:“怎麼?舟舟也開始管我要見什麼朋友了嗎?那為什麼君禦臣當初限制你的交友,你反應那麼大?”
“這不一樣。我那是正常交朋友啊。我從來沒有淩晨三點還不回家啊。”
君赴宴的笑容漸漸消失,眼神變得犀利:“所以在你看來,我交的朋友就都是些不三不四的人?陸清舟,我在你眼裡到底有多不堪啊?”
陸清舟愣了一下,被君赴宴的眼神和語氣刺到,語氣也不自覺地沖了起來:“你這是故意要和我吵架嗎?我又沒怎麼你。”
“我哪敢和你吵架。我知道大有人争着送你。你不缺我一個。”
“君赴宴!”
君赴宴見他動怒,不再多言,沉默刷手機。
陸清舟氣沖沖地走進電梯,他發誓若是再主動和君赴宴說一句話,自己就不是人。
但轉念一想,陸清舟又覺得自己卑鄙可恥。自己可是在把君赴宴當傻子哄啊,自己在一步步算計他啊!
按理說,此刻自己最要緊的是收集君赴宴的犯罪證據,留意君赴宴是否發現了自己的行徑,可偏偏,自己最在意的卻是君赴宴對自己的冷漠态度。
電梯内空無一人,陸清舟無處撒氣,使勁擦了擦自己發紅的眼睛,狠狠踹了電梯一腳。
這是他25年來做過的唯一一件沒素質的事。換做是其他地方,他是絕對不敢這樣幹的,但這是君赴宴的公司,因此陸清舟絲毫不把自己當外人。
他至今都沒有發現自己被君赴宴寵成了多麼嚣張的樣子。
走出 iz 的旋轉門,一輛加長林肯恰好停在路邊,兩個黑衣男人下車打開車門,一位身披黑貂的女人走了下來,她氣質典雅,雍容華貴,一看便是貴族千金。
陸清舟穿他的灰衛衣,望着那個女人,覺得有些眼熟?似乎是《籠》的女主角範詩,與君赴宴合作過後,範詩紅透半邊天,這幾年劇本接到手軟。
“先生?您是 iz 的工作人員嗎?君先生在幾樓呢?”
陸清舟發愣之際,範詩已走到面前,她語氣溫柔。
“不是。我路過。您這麼晚來是……”
範詩眼眸泛着柔情: “和君總讨論一個劇本。他邀請我參演女主角。”
是《朦胧》嗎?那男主角是誰?
範詩家中有個弟弟與陸清舟年齡相仿,此刻見他衣着單薄,善意提醒:“趕緊回家哦。外面涼。謝謝您。”
“不用謝。”陸清舟禮貌回應。
看着範詩走進 iz 旋轉門,陸清舟頓時垂頭喪氣,雙手捧住自己的臉:“どうしよう(怎麼辦啊)……”
他很清楚,剛剛範詩提及君赴宴時那臉紅羞澀的表情意味着什麼。可以理解,《籠》是他們二人的處女座,雖然題材敏感,男主和女主的感情戲全程與陰暗的犯罪相關,但那種張力以及愛得死去活來最後被愛人開槍擊斃的悲劇,足以讓深陷其中的範詩動情。
啊啊啊啊!但《籠》是他寫的啊!是自己和君禦臣之間的故事啊!
陸清舟氣得抱住一棵樹撒氣。他從來不會對女孩子發脾氣,再加上,範詩真的很溫柔啊!所以,陸清舟隻能罵君赴宴是個腦殘。
“我說,愛護公物懂不懂啊陸醫生。”楚辭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正倚着警車喝着一杯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