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感覺這馬車怪奢侈的,不像是世子該用的,感情是他沈珩舟的。
“驚擾到王爺了,請恕臣魯莽。”謝清槐退了出去,做了個揖。
他很緊張,他害怕昨天晚上被認出來。
“世子不必緊張,今日來臣衆多,本王欲彌補之前保護不力,邀世子一同前往。”
沈珩舟又撩開簾子,朝着他微微一笑。
謝清槐看着他的臉,那勾人的笑好似催命符一般,告訴他:
你昨晚被認出來了。
謝清槐垂下眼簾,坐了上去。
一路上,兩人并無交流,大約還有幾步到皇宮時,沈珩舟忽然發話:
“世子可知,昨夜王府進了賊。”
“賊?什麼賊?”謝清槐握緊了袖子,讓語氣放平下來,直直望向沈珩舟的雙眼。
他的雙眼潋滟明澈,讓沈珩舟愣了一瞬。
“世子要好好看看有沒有丢了什麼東西才好,别讓那小賊偷去。”說罷,馬車恰好停下,沈珩舟回頭看了謝清槐一眼,目光落在了他右眼眼角旁的一顆小痣,再下了馬車。
謝清槐感覺那一眼好似警告,卻又多了些說不明的意味,讓他後脊一陣發涼,仿佛被什麼洪水猛獸盯上了一般,整個馬車車廂好像被凍結。
他感覺自己小命不保,他就知道36912不是什麼好東西。
述職宴,觥籌交錯,歌姬舞女在台中奏樂輕舞,好似天上人間。
該述的職今日早朝時便已述完,今晚這場夜宴,也隻是君臣同樂的一場鬧劇罷了。
謝清槐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特意被安排到了太後旁邊,以示寵愛,但任誰也知他隻是個無權無勢的世子。
他看見一個身穿黑色官服的俊秀男子朝他走來,他不認識,但還是笑臉相迎。
“堂兄,可還記得謝瀾?”
謝清槐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裡,他沒有原主之前清晰的記憶,不知道他說的是之前與原主的事,還是昨晚的事。
“堂兄怕是不記得了,幼時曾與堂兄共同在太學中讀過半年書,如今見到堂兄,倍感親切。”
謝清槐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反正是主角,先抱緊大腿不敢得罪。
“堂弟這麼一說,我确實有些印象,那會兒夫子常表揚你天資聰穎,小小年紀便練得一手好字,還出口成章,可謂神童。”
是了,謝瀾小時候娘沒的早,父親不疼哥哥不愛,大字不識一個,全靠少年時用功才補上,在太學的時候可謂無人問津。
在一旁謝瀾的侍衛暗暗想到。
“還請堂兄節哀,會遭此禍,但天無絕人之路,堂兄瞧着有些瘦弱,切勿傷心過度啊。”
不愧是主角,哪壺不開提哪壺,但你是主角,隻能寵着你了,謝清槐他還不想那麼早死。
“生死有命,堂弟的話,我定牢記于心。”謝清槐舉起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意思是希望謝瀾趕緊走。
謝瀾确實識趣地走開了。
宴會進行到一般,謝清槐出去散了散步。
總有人來他面前哪壺不開提哪壺,他還得喝杯酒,于是出來尋個清淨。
他看着空中高懸的明月,往前無知無覺地走了幾步,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走到了一片竹林之中。
桂影斑駁,風移影動,珊珊可愛
謝清槐手拂過一片竹葉,上面打了冬日的霜,略顯冰冷。
突然,他感到自己脖子處架了一柄冰涼的劍。
“别動。”
熟悉的聲音傳入耳畔,引起謝清槐一陣戰栗。
“世子。”
溫熱的氣息打在了謝清槐的耳邊,如同鬼神的低語。
沈珩舟今日穿着紅色朝服,寬袍大袖,在别人身上是死闆教條,在他身上卻另有一番風味,好似一塊紅玉,攝人心魄。
謝清槐不敢輕舉妄動,冰涼的劍柄正架在他的脖子前,他還能感到頭發蹭過沈珩舟的下巴,紅色的官服也與竹影融為一體,搖曳着,輕舞着。
“昨晚的刺客是你嗎,世子,想清楚再回答。”
沈珩舟這句話聽起來好似是問句,但更像是一個肯定句。
“景安王何以見得?”
"你隻管說是與不是。"
“令景安王失望了,不是。”
“刺啦”劍劃過衣料的聲音,朗朗月光下,謝清槐的衣服被劃出了一道口子,從右肩蔓延到腰部。
沈珩舟看着那纏着的繃帶,以及月光清晖下冷白的皮膚,默不作聲。
“王爺這是作何?”謝清槐在腦中想好了一萬種死法和一萬種解釋說辭。
“無事,本王隻是想看看這塊傷好的怎麼樣了,本王的失職讓世子受苦了。”
一件黑色大氅扔到了謝清槐的手中,他轉身看見一襲紅衣逐漸消失。
他輕歎了一口氣,把大衣披上,回到夜宴中,又靜靜坐在那。
有不少目光在暗中打量着這名江南王世子,更确切地說,是未來的江南王,與他身上的那件大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