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
謝清槐有些耍酒瘋似地走到他的一側,輕輕挽起了他的胳膊。
沈珩舟沒有躲,任他拉着。
謝清槐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笑,但也隻有那麼一秒,然後就放下嘴角了。
“王爺,還得多謝你,這次江南水患出了不少力。”
謝清槐拉着沈珩舟的手,越拉越緊,漸漸地将下巴墊在了沈珩舟的肩上。
下巴抵在肩上,沈珩舟感到有些癢,還有骨頭被硌到的略微疼痛感。
他沒有動肩膀,而是停下了步子,任由謝清槐靠着。
他先将另一隻空着的手擺了擺,示意後面跟着的下人離開。
子墨有些猶豫,但是對上沈珩舟那殺氣十足的眼神,跟着衆人離開了。
走之前還不忘回頭看看謝清槐怎麼樣了,一步三回頭。
等衆人走後,沈珩舟低頭,看向謝清槐略顯迷茫的眼神。
“醉了?”他問道。
不應該指望他回答,一個喝醉了的人回答。
謝清槐沒有說話,也不知是醉了還是沒醉。
那就是醉了。
他們經過江南王府内的一處竹林,沒有什麼人。
月華下,謝清槐的臉上鍍了一層白光,睫毛根根分明。
一陣風吹過,把他倆交疊的衣袖緩緩吹起。
沈珩舟皺了皺眉,金田夜裡冷了些。
“起來,夜裡冷,先回去。”
他輕輕地用手拍了拍謝清槐的背,摸到了骨骼分明的背脊。
這麼瘦,一吹風就感風寒了,還是趕緊回去為妙。
謝清槐沒有動。
沈珩舟剛又要拍拍他,謝清槐懶洋洋地擡起了頭,望向他的眼底。
他的眼神略有迷離,似乎不太能反應過來。
甚至讓沈珩舟感到了一絲……含情脈脈。
就這麼僵持了片刻,謝清槐将擱在沈珩舟肩膀上的頭擡起,但還是沒放開胳膊,淡淡地“嗯”了一聲。
他将挽着的胳膊放開,轉為拉着沈珩舟的手,拉着他向前走去。
月光在他們兩人的頭上鍍了一層銀霜,即使沒有明燈,也能看清對方的臉。
謝清槐走着并不快,但始終維持着他在前,沈珩舟在後的一個姿勢,拉着他向前走。
必要時,沈珩舟還會告訴他應該走哪裡,向東還是向西。
兩人回到江南王府的住處。
江南王府比九江太守府要大很多。
之前二人在九江太守府中住在同一間院裡,此時在江南王府中,二人一人一間院子。
這兩間院子還隔了不小的一段距離。
沈珩舟決定将謝清槐送回去之後再回自己的住處。
子墨一早就在門口等候,想把謝清槐從沈珩舟手裡接過來。
但是謝清槐好像并不領情,他忽略了子墨,拉着沈珩舟徑直走向了裡屋。
“王爺,您請回吧,我來伺候公子。”子墨小跑着追了上來。
沈珩舟裝模作樣地要松開謝清槐的手,立刻又被拉了回來。
沈珩舟看着子墨,又指了指自己的手。
謝清槐怕是不想讓你伺候。
子墨站在那裡有些手足無措,總不能讓景安王來。
“你看,他不想讓你碰。”沈珩舟說道,“你下去吧,我把他安頓好就走,你别怕。”
“你别怕”這三個字很有深意,讓子墨有點不敢多想。
“勞煩王爺了。”官大一級壓死人,更别說沈珩舟是王爺,比他大不知道多少級。
沈珩舟都這麼說了,他不走說不過去了。
希望公子第二天起來不記得發生了什麼。
子墨退下了,房中又隻剩下了謝清槐沈珩舟兩人。
沈珩舟扶着謝清槐,想把他移到床上去。
但是謝清槐不太聽話。
他就站在那裡,站着站着就靠在了沈珩舟的身上。
沈珩舟有點無奈,不能和一個喝醉酒的人計較。
“醒醒,該睡了。”
他隻得無奈地拍了拍謝清槐,希望他能醒過來。
沈珩舟不想對謝清槐動用蠻力,隻能任由他在那裡倒倒在他身上。
他堂堂景安王還沒有這麼無能為力過。
沈珩舟有點認命地扶了扶額頭,這情況屬實有點灼手。
堂堂景安王也沒有處理過喝醉酒的人。
但是他想一想,應該會直接一掌拍醒。
然後丢下不管,自己回去。
就算凍死、被人販子撿走也不管他的事。
但是現在醉着的人是謝清槐,江南王世子。
要是醉死在這,沈珩舟回去怎麼和皇帝交代。
但是他身邊那麼多人,肯定不會把他凍死。
應該怎麼辦。
沈珩舟還是決定動點蠻力。
他沒有甩開謝清槐拉着他的那隻手,另一隻手攬住他的腰,将他抱了起來。
謝清槐忽然就不鬧了,雖然他剛才也沒怎麼鬧,靜靜地靠在他身上。
但是沈珩舟明顯感覺到謝清槐現在更安靜了。
像是把自己的呼吸也屏住了。
醉酒的人要醒了嗎。
沈珩舟想着。
但是謝清槐沒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