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沅誠實的點點頭。

張齊就解釋道：“你是殿下身邊的人，蕭大人對你客氣些也是應該的，不必想太多。”

林沅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隻是……他的疑惑不止如此，“可我隻是殿下身邊的影衛……”林沅小心措辭，“總管這樣擡舉我，把我介紹給蕭大人，會不會不合規矩？”

依照規矩，影衛是不該見外人的，尤其是顧佑身邊的影衛。

但張齊聞言卻笑了出來，“擡舉林侍衛的可不是奴婢，是殿下啊。”

林沅愣了下，還要再說點什麼，比如殿下雖然的确對他很好，但像結交朝臣這樣的事，殿下真的不會介意嗎？再比如殿下眼下隻是失憶了才會信任他，那如果殿下哪天想起來了，又會不會覺得他一個影衛膽大包天？

林沅的腦子一瞬間過了很多個念頭，但他一個字也沒有問出來，因為顧佑已經回來了。

“阿沅！”顧佑隔得很遠朝林沅招了招手，他笑的很燦爛，站在馬車旁，手裡還拎着一個小手爐，“快來。”

林沅不知道張齊什麼時候連馬車也備好了，總之他就像是被人牽住了線的傀儡，腦中那些迷茫一下子消散了個幹淨，隻餘下一個念頭。

要到殿下身邊去。

影衛迷迷糊糊的就跟着主人坐上了馬車，一直到出宮有一段距離了，才猛然回過神，期期艾艾喊了聲殿下。

“怎麼了？”顧佑看着他，關心道：“忘帶什麼東西了？”

林沅懷裡還捧着顧佑不知何時塞進他懷裡的小手爐，心裡熱熱的，好像有什麼滾燙的東西在心間逐漸融化，他想問顧佑讓張齊帶他去認識蕭聞是什麼意思，又想問殿下是不是有什麼很重要的事要交待給他做。

但最終，林沅也還是沒能問出來這些問題，他有些逃避似的刻意不敢看顧佑的眼睛，隻小聲問出一個不怎麼相幹也絕不重要的問題。

“您冷嗎？”他最終這樣問道。

顧佑失笑般看着他，“看我這樣久，又欲言又止半天，隻是為了問這個？”

林沅點了點頭。

“您把手爐給了我。”他這樣小聲為自己辯解了一句，以此佐證他問出這個問題的重要性。

顧佑覺得他有點可愛，好像一個費力掩飾自己的小狗，其實尾巴都快搖上天了，臉上也都是幾近于寫滿了字的明了情緒。

明明惶恐不安到了極緻，還偏要這樣粉飾太平，不敢把心裡的忐忑說出來。

他不直說，顧佑就裝作沒聽懂，正兒八經的回他，“不冷。”

馬車裡陷入一片安靜，林沅把天兒聊死了。

他懊惱的盯着自己手裡的暖爐，後悔自己為什麼要找一個這樣的話題。

應該找個能讓殿下多說幾句的問題的，他有些難過的想。

如果殿下多說幾句，他也能多少揣測到一點殿下的意思。

畢竟他也不是什麼很聰明的影衛，單憑這兩個字，完全判斷不出來殿下心裡在想什麼。

“殿下……”林沅又絞盡腦汁的想了個話題。

“您、”他有些猶豫，手指無意識快把小暖爐捏扁了，“您……”

顧佑看的心驚肉跳的，心想林沅該不會把自己當成手爐發洩了吧。

因為自己逗他了？還是把人逼急了？顧佑悄悄把臉往後挪了一點點。

好在林沅沒讓他害怕太久，隻糾結了一小會兒，就把問題問了出來。

“您這次出宮，有沒有什麼事要吩咐屬下去做呢？”

“你猶豫半天就是為了問這個？”

顧佑一臉複雜的看着他，心想這也值得把手爐捏扁？再說了，這是一個很值得為難的問題嗎？

林沅問完就覺得自己問的有點僭越了，再一看顧佑的臉色，頓時更加後悔。

“也、也不是……”他說。

“就是、就是……”林沅糾糾結結的，好像已經用完了所有的勇氣，還有點不敢看顧佑。

顧佑見他‘就是’了半天也沒蹦出來一個字，頓時有點了然。

“你是在故意找話題嗎阿沅？”

林沅松了口氣似的輕輕點了點頭。

顧佑有點無語，但也知道他性子乖巧，能主動說出來這麼一句話已經很不容易了。

半晌，顧佑說：“除了找話題，真的沒有其他問題要問了嗎？”

他看了林沅一眼，又補充道：“任何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