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先折把門反鎖好,步子飛快地跑上二樓平台。二樓有一個觀景台,四周用鐵欄杆圈住,危先折往下看,霧氣彌漫,什麼也看不清,但是魚人瘋狂撞擊鐵門的聲音卻清清楚楚。
“砰!”“砰!”“砰!”
魚人的身上滲出了血液,可它仿佛沒感覺到似的,血液很快滑落到腰間,又漸漸凝固成深紅的血塊。
危先折沒有下去,他緩緩吐出一口氣。剛剛兇險的一幕在他大腦中反複上演,他微微眯起眼睛。
魚人在模仿他,先前有一段時間,魚人的腳步聲和他的重合在了一起。
“這樣的模仿力……”危先折聲音低低,他握住欄杆,下一刻,松開手,靠在了牆壁上。
他該慶幸,魚人模仿他的步伐,所以一直保持在他身後不遠的距離,若魚人聰明一點,加快腳步,或許還能追上他。
怪物。
危先折心中默念着這兩個字。
沒有人會想到,SA研究基地發現的第60例新物種,竟然是一個吃人的,還具有恐怖傳染力的怪物。
燈塔的防禦力很強,但是在魚人這樣猛烈的撞擊下,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危先折沒有坐以待斃,他重新回到樓下,燈塔裡擺放了很多紙箱,裡面是各種各樣亂七八糟的雜物。
他聽着門外接連不斷的撞擊聲,動作飛快地翻找着。好在他的運氣不錯,竟然找到了兩條生鏽的鐵棍。這應該是先前燈塔拆下來的外欄杆,危先折伸手揮了揮,雖然生鏽了,但是是實心的,要是重重砸在牆面上,估計能在牆上砸出一個深坑。
危先折很滿意,他拿着鐵棍回到二樓。
要是魚人真的進來了,有武器,稍微也能抵抗一段時間,再不濟,他可以直接從二樓翻下去,到時候再重新回到實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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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确白着臉靠在牆上,實驗室的燈光很亮,風機在不停的運作,霧氣從通風口緩慢消失,整個實驗室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實驗室裡蹲着的站着的,密密麻麻一群人,可是卻沒有危先折的蹤迹。
沈确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們都是按照危先折說的路線跑到這裡的,危先折既然能說出那段話,他自己必然能找到實驗室。
可是為什麼……
為什麼這裡沒有危先折?
沈确的眼眶紅了一圈,他抓着其他人的肩膀,“危教授呢?你們看到危教授了嗎?”
大家都搖搖頭。
一人道:“剛剛什麼都看不見,危教授是不是去其他實驗室了?”
沈确的動作有些僵硬,其他實驗室?
可是大家都在這裡,危先折怎麼可能會去其他實驗室?
想到先前看到的那隻怪物,沈确的背後忍不住冒出一層層的冷汗,危先折是不是出了什麼意外?
當時是危先折推了他一把,先把他推出車窗的。他要是留下來等他,會不會就不會和危先折失散了?
他離開後,又發生了什麼嗎?
沈确忍不住瞎想,表情瞬間變得十分憔悴,他緩緩抱頭蹲下,他應該出去找危先折的,可是魚人實在太過恐怖,他想出去,卻邁不開腳步。
他不敢。
不敢拿自己的命去冒險。
實驗室裡,除了研究員們,還有幾位和他們同一輛車的記者,他們抱團坐在角落裡,表情極為呆滞。
“好像在做夢一樣。”一人喃喃道。
他們怎麼也沒想,自己隻不過是出一個外勤,就發生了這麼多離奇古怪的事情。
太匪夷所思了。
想到先前聽到的語音,他們忍不住一陣寒顫。
他們這輛車的人都在這個實驗室了,那麼其他車的人呢?他們是還在車上,還是都已經被魚人給吃了?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大家都忍不住開始瞎想。
沉默、恐懼、悲痛,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在整個實驗室内緩緩蔓延。
而此時,燈塔内,危先折閉上眼睛,聽着樓下傳來的動靜。魚人似乎發現這扇門撞不開了,它在門口不停踱步。重重的腳步聲在門外盤旋着,危先折手裡握着鐵棍,手背脈絡分明,手臂上肌肉微微鼓起。
他在等。
若是魚人離開了,那皆大歡喜。若是魚人硬要闖進來……
危先折的眼睫微擡,手指攥緊鐵棍。
他伸出手,灰藍色的眼瞳染着幾分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