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日枕在他胳膊上,環抱着姬青翰的脊背,因為太子爺的動作搖動着腰,情不自禁用手指掐着姬青翰的脊背。
太子爺下颌線緊繃,目不轉睛地望着他。
姬青翰一直知道巫禮的臉挑不出半點錯,身體的每一寸都似乎是精雕細琢出來的,膚色雪白,肌理細膩,渾身線條流暢,腰身勁韌,在頓顫的時候又能感受到掌下這具身體充滿爆發力。
眼下卯日躺在他懷裡,身上都是舔吻啃咬出來的痕迹,身體泛着漂亮的潮紅,明明被他粗.暴.地擺弄了一夜,卻享受地喊着他的名字。
姬青翰沉默着撫着他的後腦勺,五指插入他汗淋淋的長發中,喉舌間一陣發癢,他目光冷冽又充滿野性,冷漠的神情終于有了一絲松動,微微傾身,叼着卯日的咽喉舔了舔。
巫禮慢悠悠地喘息着,眯着眼漫不經心地瞥着姬青翰,手臂一展,抓到姬青翰的長發,吻到那張緊抿的唇上。
柔軟的舌舔着唇瓣,一點一點描摹出唇線的模樣,卯日閉着眼,享受着餘韻,四肢滑溜綿軟,跟泡在溫泉裡一樣舒服,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着姬青翰的脖頸,懶洋洋地誇獎自己的太子爺。
“青翰,好棒啊……”
“隻是用玉就要把我弄死了,”他用泛紅的膝蓋磨蹭着姬青翰的側腰,被對方抓住腿窩,往腰上摟,“哥哥好生歡喜。”
姬青翰冷靜地吻着他的唇,在分開的間隙吐出兩個字。
“騙子。”
他感受不到巫禮的半分真心,更何況是歡喜。
巫禮口中的歡喜也不過是因為舒爽施舍給他的獎賞,和太子爺興緻高昂時随手賞給下人的玩意一樣。
都是假情假意,不值一提的輕賤之物。
他撐在卯日的上方,垂着頭,被揪亂的長發随意散下來,堆在卯日身上,磨得本就敏感的巫禮渾身瘙癢。
卯日用手指懶散地卷着他的發絲,頂着一張春意盎然的臉,唇邊噙着笑哄他。
“我哪敢騙你呀,青翰。我喜歡你弄我,兇一點也沒關系,用手也好,玉.勢也罷,隻要舒服,我都樂意。”
許是被喂飽了,卯日瞥到姬青翰下方,故意用膝蓋頂了一下,如願聽見對方低沉的悶哼聲,随即被姬青翰扣住了膝蓋,按壓在床上。
卯日眨眨眼,語調又輕又柔,可着勁地哄他:“太子爺,把玉拔出去罷,換你進來,讓我幫你含一含,磨一磨,說不定那東西就好了呢。”
他舔了舔唇,暧昧地說:“畢竟,我可是神醫在世。”
片刻之後,屋内隻有一些破碎的聲音,勾子一樣饞得人心神蕩漾。姬青翰被纏得雙目發紅,周身湧着熱氣,試圖耳聾眼迷聽不見也看不見巫禮的模樣。
“好爽……好喜歡……青翰,青翰……”
“啊嗯我幫你磨好了……”
他原本怒氣沖沖地想讨伐對方一頓,沒想到又被卯日調戲了一番,胸腔裡翻湧的酸澀之意便磨成了欲望,隻想着堵住他那張嘴。
卯日似乎吃得爽極了,倒把姬青翰憋紅了眼,巫禮心中升起一點憐愛之意,彎下腰伸出一點猩紅的軟舌舔了舔姬青翰的上眼睑。
“瞪着我做什麼,還生氣呐?我這不是在哄你麼,太子爺,氣性好大呀。”
他語調慢吞吞的,把姬青翰胸腔裡的怒火又給勾了出來,直到幫姬青翰含了大半宿,終于在天光初亮時躺在姬青翰懷裡半昏半睡過去。
太子爺披着外衣,靠在床邊,攬抱着沒心沒肺的豔鬼,沉默地凝視着對方的睡顔,伸手撫開卯日額邊濕漉漉的發絲,露出巫禮的五官。
睡着的巫禮難得安靜沉穩,少了那些風流浪蕩的話語,他似乎又成為了自傳裡一道孤高峥嵘的筆墨,遙不可及,可那麼逍遙快活,輕狂潇灑。
姬青翰知曉對方沒有将心思放在自己身上,可也不得不承認,他是吃醋了。
他就是看不慣卯日叫别人弟弟,看不慣卯日将視線放在他人身上。他克制不住怒意與施虐欲,叫他像個瘋癫的暴徒,隻想在對方讨得點什麼好處,無論是懼怕、懊悔,還是虛假的喜歡與親昵。
他都想要。
高高在上的身份與顯赫的身世養出了他的壞毛病,姬青翰總覺得自己的東西就該纖塵不染,最好永遠精緻華貴地待在自己的目光下。不管他在不在意,那東西重不重要,旁人都不能動彈分毫,不然他甯願砸碎了,也不願再看半分。
就連人一樣,身、心、目光都該一瞬不瞬凝在自己身上,全部為他所有。
可卯日從來都在忤逆他。
從來都不是他一人的所有物。
雖然他本就不該是誰的所有物。
姬青翰煩得啧了一聲,捂着半張臉,目光猙獰又努力平靜下來,片刻之後,他掐住了卯日的咽喉。
巫禮纖長的頸項上還有些紅紅紫紫的痕迹,猶如書卷上的印章一般引人注目,有些是他暴怒時咬上去的,有些是姬青翰情難自制時輕柔地吻上去的。
他覺得卯日不光是一條毒蛇,一道鬼魂,還是一隻輕盈的蝴蝶,吻他的脊背骨時就像是在吻那些容易摧折的羽翼。
他在與卯日相處時,總覺得自己神志被割裂了,仿佛自己不再是個人,時而是面目猙獰的惡鬼,時而又是廣視衆生的神佛。惡鬼鼓吹着他去殘忍撕裂卯日這隻蝴蝶,神佛則慈悲地垂望對方,試圖小心翼翼地呵護着被困在密林中徘徊三十年的鬼魂。
姬青翰目光冷冽,五指收緊,卯日在昏睡中發出了難耐的鼻音,眼尾滲出一道水液,姬青翰手腕上的青筋鼓起,指腹定在卯日細膩的皮肉上。
他想着。
他被豔鬼蠱惑了。
他被豔鬼蒙蔽了。
他被卯日欺騙了。
他還要被對方哄騙。
他做了很多荒唐的事,青天白日裡和豔鬼厮混在一起,他該誅邪破魔,堅定心神,趁現在殺了對方,就像卯日心情壞的時候就要殺了他一樣。
他和鬼都不是好東西。
這時,他看見卯日淡薄的唇動了一下,口中喃喃細語,他頓了幾息,還是鬼使神差垂下頭,去傾聽對方在夢中呢喃什麼。
屋内格外安靜,木桶裡的水淌的淌、幹的幹,在月光下顫動着支離破碎的光,與當年他坐在屋中點起燭火,在跳躍的火光中專心緻志捧讀新都紀實,初識靈山卯日的那日如出一轍。
卯日本人性子與張高秋自傳裡截然不同,但有時他也能尋到一些相似的影子,那一刻,三十多年前的巫禮似乎與他懷中的卯日重疊在一起。
仰慕之情變得複雜難言,姬青翰忽然想起張高秋同他說的一段話。
若是真心愛慕一個人,你會愛他舉世矚目,華光萬丈,也會愛他平庸無為,随波逐流。
無論朱門繡戶,還是金钗換酒;
無論平安喜樂,還是病骨支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