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肆，是不是還在看電視呀，打雷了快些關掉，媽媽馬上到家哦。”

記憶中母親的身影已逐漸褪色，她對其印象最為深刻的，竟是一方骨灰盒。

“媽媽......”

呢喃之間，江肆壹含着淚水睜開眼，視線朦胧着還未清晰，就被擁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小肆，抱歉，我今天回家太晚。”

沈時霧輕拍着她的背，動作柔緩。

完蛋，被她看見自己哭的樣子了。

江肆壹吸了吸鼻子，迅速鑽出她的雙臂後胡亂抹了把臉。

“沒，沒事啊，忙工作很正常嘛。”她說得一臉不在乎，下床就要去洗漱，并且給自己找了點面子：“我可沒哭啊，隻是沒蓋被子着涼了。”

着涼到眼睛腫得和燈泡似的。

沈時霧無奈勾了抹笑，隻能點頭：“嗯，沒哭。”

冷水撲過面龐，總算清醒點。江肆壹對着鏡子裡的自己發了好久的呆，之後才下樓。

沈時霧正問阿姨家裡的感冒沖劑在哪兒，見江肆壹過來，她開了免提。

“感冒藥啊，在廚房左邊櫃子的第三層。”

女生腳步忽地僵住，然後下一秒就想往樓上跑。

“跑什麼？”挂掉電話，沈時霧幾步過去握了她手腕，“生病就該乖乖喝藥。”

“......”

經過江同學的三寸不爛之舌，這事終于被她躲了過去。也就是這時候她發現，現在居然才六點。

“你不是說得晚點到家嗎？”

那會兒正在開會，很忙，連那通電話都是沈時霧擠出時間打的，自然也沒發現什麼端倪。

然而在回到辦公室的那一秒，她看着落地窗外惡劣至極的天氣，忽然就想到沈母對她說的：

“你江阿姨是在雷雨天走的......”

她喝水的動作一頓，随後連外套都沒拿就匆忙趕回家。

“姐姐早點回家來陪你還不好？”

江肆壹沒應，過了幾秒才慢吞吞：“工作重要。”

笑，又笑。

女生索性直接側身，隻留給對方一個後腦勺。

“放心吧，我會議全開完了。”說着門鈴響了，應該是阿姨到家來做飯，沈時霧起身去開門時摸了摸江肆壹的腦袋，意在安撫。

後者被順毛，終于把身子挪正。

“小姐，不好意思啊，今天下雨來晚了。”阿姨收了傘，朝人抱歉道。

“沒事的。”

菜還未上齊，沈時霧看着江肆壹低頭玩着手機，發問：“同學，你的作業呢？”

“忘帶了。”

“明天陪你去拿。”

“...明天返校。”

女人叩了叩桌面：“同學，你已經是尊貴的走讀生了。”

對哦。

江肆壹驚歎于她的辦事效率：“包姐同意了？她怎麼說的。”

“她讓我給你報個一對一補習班。”

那她還不如住宿呢！

江肆壹搖頭：“我對于學習沒天賦，報班就是浪費錢。”

“你的作文很出色，說明你還是聰明的，隻是不願意去學。”

聽到這句，女生看似低着腦袋，實則豎起耳朵悄悄聽着。

畢竟是誇獎話，她還是願意接受的。

怎麼不繼續說了？往下誇啊。

江肆壹沒等見下文，就清了清嗓子，擠出個“嗯”。

還是沒動靜。

女生終于擡起腦袋，又哦了一聲。

沈時霧正單手托頭瞧她。

江肆壹瞥她一眼就移開目光，幹巴巴自顧自道：“我作文寫得是不錯，可也就這一樣能看。”

“凡事都有個萬一。”女聲很柔和，“你學一點，萬一就又有一門沖上去了呢？”

江肆壹聽着，居然覺得有點道理。

這太奇怪了。

因為這個想法在她過去的十七年裡都不曾出現過。

沈時霧說的話似乎總有種魔力，能将她一點點掰回正軌去。

良久，江肆壹點點頭，發絲跟着晃動。

她聲音很低：“那，那我試試看吧。”

沈時霧終于放了點心。

她溫柔誇着：“乖孩子。”

*

可惜的是乖孩子在第二天再度睡得天昏地暗，有種活到老睡到老的趨勢。

“小肆，吳同學馬上要到家了哦。”

屋外是沈時霧端着早餐，輕聲叫她起床。

吳同學是保姆阿姨的女兒，很樂意來教江肆壹，既能鞏固知識複習又能賺錢當生活費，對她來說是一舉兩得。

江肆壹這才直起身。

她胡亂應了一聲，揉着眼睛下床洗漱。

另一邊，吳穎紮着簡單的馬尾，一身校服有些拘謹地坐在沙發上。沈時霧給二人倒了水：“不好意思，小肆在學校起得早，周末就多睡了一會兒。”

“沒事沒事。”阿姨擺手，“小姐你不用給我們倒水。”

江肆壹用最快速度沖下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