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面虎。
好一個笑面虎。
晚上八點,江肆壹在試卷上用水筆戳了八個洞,還畫了無數個火柴人。期間她偷瞄一眼身後人,發現對方依舊坐在自己床沿沒有離開。
文科類的不會寫還能胡亂編點上去,而理科,江肆壹恨不得直接倒頭就睡。
白天吳穎給了她一張公式紙,說實在背不下來就先對着紙解題,而我們聽話的小江同學也确實這麼幹了。
隻是她盯着一道題快半個小時,都不知道該套哪個公式。
沈時霧處理完工作,終于擡了眼。她看着對方奮筆疾書的模樣,剛要表揚一句,起身後卻看見了對方的曠世畫作。
半張卷子倒是塗塗畫畫滿了,而題那是一道沒寫。
哦,寫了個解。
“單選題都不蒙一個?”她坐在吳穎的那把椅子上,捏來一支筆點了點桌面。
江肆壹聽完這話,手一動,幹脆利落地往上填了個C。
“......”
“嗯,挺聽話,值得表揚。”
“你才聽話呢。”
不羁多年的江肆壹企圖為自己找回點面子,下意識脫口而出。
“畫得也不錯,有天分,将來可以當個藝術家。”女人又繼續道。
就那幾個火柴人,江肆壹自己看着都要笑出來,而沈時霧卻可以波瀾不驚地誇贊她到這個地步。
“你該不會是在陰陽怪氣吧?”
“你覺得像嗎。”
江肆壹看了她一會兒,片刻後移開目光:“嗯…不太像。”
沈時霧拿過她的試卷折起來放于一旁,然後輕聲道:“小肆。”
被喊了小名的江肆壹有點起雞皮疙瘩。
“你以後想做什麼呢?”
想......
想當作家。
但江肆壹必然不會說出口。
因為對于差生來說,有這樣一個夢想似乎很可笑。
她咂咂嘴,含糊了一句:“我不知道。”
當天夜裡,江肆壹翻來覆去睡不着。
最終她爬起來打開抽屜,拿出了壓在最底下的那一本子,掃描文字後,她又檢查了好幾遍,才發了郵箱。
躺回床上過了許久,她終于睡着,而後做了一個夢。
夢見自己在多年後真的成為了一名作家,甚至還拿了獎。隻是當她想跑去與沈時霧炫耀時,卻怎麼也找不到人......
她在夢裡喊了好幾聲對方的大名。
然而回答她的卻隻有台下觀衆的熱烈掌聲、以及數不清的媒體報道。
看似是美夢,仔細一琢磨,卻更像是噩夢。
所以她很早就醒來了,甚至連定的鬧鐘都沒響。
昨天睡得太晚,又醒得這樣早,她下床時雙眼發黑,都險些站不穩。
好在洗漱完後清醒些了,她看時間才五點多,連開門都很小聲。
沈時霧還沒起床,她先一步背着書包下了樓,沒幾分鐘阿姨就來做早餐了。
“江小姐,你今天怎麼醒那麼早呀?”
“阿姨,你叫我小肆就行,”她靠着牆正剝核桃吃,開始胡說八道,“昨天睡得早嘛。”
不止阿姨驚訝,就連沈時霧下樓時都恍惚了一瞬。
“起那麼早?”她走去将女生随手一紮的馬尾正了正。
“嗯,昨天用腦過度,一沾枕頭就睡着了。”江肆壹說着還非常應景地将核桃肉扔進嘴裡。
沈時霧今天戴了一副眼鏡,雖然那雙好看的眸子被掩于鏡片之後,江肆壹卻依舊能從中看到自己的身影。
她俯下身:“辛苦小江同學了哦。”
江肆壹在原地站了幾秒,然後迅速跑去吃早飯了。
因為走讀,沈時霧将自己的司機撥了過來,讓其接送江肆壹上下學。
待女生出門,對方早已到達。
來者大概三十多歲,長發被紮成了利落低馬尾,笑着很有親和力。她見人出來,先恭恭敬敬喊了一聲:“老闆。”
沈時霧點了點頭,對着身旁女生道:“這是王阿姨,由她負責每天接送你。”
直到坐上車,江肆壹還在心底納悶。
都給自己配上司機專程接送了。媽媽給她們留的錢究竟有多少?不會幾天後就被花完了吧?
學校早讀時間為七點二十分,而走讀生必須得在此之前到學校,不然就歸為遲到。
家離學校不算太遠,開車十五分鐘就能到達。
時間綽綽有餘,正等紅綠燈,閑不住的江肆壹開始跟王阿姨聊起來。
“阿姨,你們公司平時忙不忙啊?”
“忙,可忙呢,特别是老闆,一天得開好幾個會。”
“哦......”
江肆壹抱着書包繼續問:“那你月薪多少啊?”
王阿姨樂呵了一聲:“幹嘛要問這個呀?”
女生換了個姿勢坐着:“我以後也想當司機。”
沉默過後,王阿姨終于開口:“一月好幾萬吧。”
江肆壹聽後掰着手指數了數。
那一年就是...
不行,她得阻止沈時霧揮金如土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