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維爾睜大了眼睛,這一句話像是一個榔捶重重地敲擊着他的内心。
紫發和胖子還想說話,外面混亂的聲音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巷子外傳來了人們的驚呼聲還有求救聲。紫發聽聞,臉色一變,“該死,怎麼連黑市都淪陷了。”
他一轉頭,房間裡的所有東西都消失了,蒙面佬也跑得無影無蹤。
“真是一隻狐狸。”紫發痛罵道。
塔維爾的思維還在他的那句話上停留,平平無奇的一句話,卻在他的心口重重敲擊。他的思緒還未拉扯回來,卻因紫發拉扯他産生的巨大失重感回了神。
“還愣着幹嘛,趕緊跑!竟然連黑市都淪陷了,到底哪裡能夠……。”紫發看着窗外混亂的人群,咬着牙低聲說道。
随後,他轉過頭看到塔維爾的表情。一點波瀾都沒有,果然是序列者,把誰都不放在眼裡。
先不管那麼多了,逃命要緊。
紫發和胖子蒙頭往外沖,還未沖出巷子,他們緊急停下了自己的腳步聲。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巨大的“屍山”,眼前這個身上“黏”着許多人類殘骸的污染物正睜着自己的複眼看着渺小如蝼蟻一般驚慌失措的紫發。它的眼球轱辘轉,似乎在思考那一隻人類更可口,肉更多。
哈……
紫發扯了扯嘴角。
真是太衰了。
……
黑市北面正遭受污染物侵襲,許多商販看都不看自己的商品落荒而逃。南亞慌忙收拾着自己丈夫的遺物,時不時看向人群混亂的源頭,還有自己隻有四歲半的兒子。她收拾完自己手裡的小物件,吐松了一口氣,立馬抱住旁邊害怕到不敢出聲的兒子。
現在她無法思考“如何逃出污染物的腹部?”這個問題。
這個問題需要看誰是跑的最慢的哪一個,一個普通的女人或許有勝算,但是一個抱着五歲大孩子的女人是完全沒有勝算。
南亞氣喘籲籲也努力拼了命地往外跑,他用另一隻手抓住自己的手臂,好借力撐起安東尼。安東尼抱住南亞的脖子,低聲想要讓自己的媽媽把自己放下,自己可以跑。
還未開口就被母親的安慰堵在嘴裡。
“乖安東尼,這一切很快就會過去了,就像是當初一樣。”南亞的語氣帶着溫暖的魔力,讓人躁動的心都平穩了下來。
“像爸爸消失那樣麼?”安東尼不解地問。
南亞的眼裡閃過一絲心疼,她側過頭不願意與孩子天真的眼神對視,“是的,很快就會過去。”
人群瘋湧,人與人之間的間隙已經容納不下一隻螞蟻,盡管南亞已經盡力穩住自己的身形,還是不知道被誰撞了一個踉跄。
因為這個踉跄,安東尼從她的懷抱裡滑落,在她準備抓緊安東尼時,安東尼被另一波人群跌跌撞撞帶到了别的地方。
“安東尼!”她奮力向抓住安東尼,她拼命地逆流向前,依舊被人群越帶越遠。徒留安東尼一人留在原地。
……
紫發滿頭大汗,他神色緊張地看着污染物,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塔維爾的神色沒有波動,但他注意到了一個小小的人類。
人潮逐漸褪去,空地裡顯現出一個小男孩。
不僅是他一個人看到了,身旁的兩人也看到了。
“安東尼?”紫發低呼,“該死,他怎麼會在這裡?南亞呢?”
紫發的眼裡閃過一絲不安。
他下意識看向塔維爾,看着塔維爾微微顫抖的睫毛,在心裡冷笑一聲。
序列者都是高高在上的,普通人的性命他們怎麼可能會在乎?
他扭過頭看向胖子,胖子重重點頭,随後兩人往污染物的方向跑去。
……
此時的塔維爾并非無動于衷,他又被拉入了虛無的空間。
他感受到了浪潮的聲音,跌宕起伏,平靜又兇猛。海水拍打沙灘的聲音讓人格外的平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浪花卻格外的兇猛。那種急促、不安的感覺是從他睜眼到現在從未感受過的情緒。退潮時段平靜又讓他享受片刻的甯靜。
塔維爾聽到有人在呼喚他。
一個稚嫩的聲音。
“媽媽活着嗎?沒關系,沒關系,隻要安安靜靜的就可以了。”
“如果這個世界沒有這些怪物就好了,如果有神的話,神會聽見我的聲音嗎?”
那人的話語還未說完,突然的尖叫聲把塔維爾拉到了另一個地方。
塔維爾在這聲尖銳的呼喚裡窺探到了一小塊草地,青蔥的草地上的有一隻白兔正無憂無慮地吃着地上的草。兔子的紅眼睛與他對視,兔眼裡的倒影讓他看見了一個鳥無花香,沒有污染物的世界。
這是世界上不存在的地方,也是存在中的地方。
内心深處的聲音告訴塔維爾。
他知道這個地方的名字——
他知道這個地方——
叮——
思緒混亂中的塔維爾被帶入了現實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