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天空烏雲密布，就像是暴風雨的前兆，強烈的風吹着每個人的衣擺。一道閃電飛過，天空有一道巨大的口子。

塔維爾和蒙奇的表情格外嚴肅，他們看着天空那道巨大的口子。

眼神閃過一道紅光。

無數的污染物從那道口子裡跑出來，密密麻麻的污染物蓋住了整個天空，白日變成了夜晚。

在最後，一隻手抓住了洞口旁邊的邊緣，這隻手猶如火焰旁被淬煉的石頭，手裂開了無數條縫隙，裡面有岩漿的的影子。

塔維爾擡起頭，與那名不知如何形容的生物對視。

霍斯眨了一眼，污染物消失了。

隻剩下蒙奇站在他的面前。

他的懷裡還抱着一塊紅色的碎片，臉上都是被劃傷的痕迹，深得見骨。

他擡起眼睛随後又垂下眼眸。

周圍漂浮着幾片紅色的碎片。

“塔……”

蒙奇的睫毛顫抖，“隻有一片碎片了。”

這個時候，霍斯才看清他懷裡的碎片，紅色的，如同心髒的形狀。

霍斯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自發地動了起來，他将這片碎片接過。一道溫和的暖流流入他的靈魂裡，靈魂感覺到了悲鳴，微微顫抖。沒由來的悲傷侵襲着他，将他包裹，将他覆蓋。

塔維爾死了。

這個認識進入他的腦子裡。

他剛轉身，就察覺到自己身體難以動彈。

周圍都是扭曲的臉，他們的手上都釋放着序列，霍斯看不清他們的表情，但林意整個人站在最前面，與旁邊扭曲的序列者不同，他是完整的，清晰的。

他還是和霍斯記憶中的一樣，和小時候一樣，帶着眼睛，嘴角是如尺子般精準的角度。

他就站在那裡。

霍斯擡起眼眸，他回憶起自己的童年。

怎麼能夠叫做童年，或許叫實驗體的生活吧。

霍斯冷嘲道。

他感覺到在掙紮，依舊逃脫不了林意的手掌心，就如同自己小時候總是逃走卻被抓回來，遭受更殘酷的實驗。

再殘酷又能怎麼樣呢。

無非是跟一堆污染物關在一起，隻有拼命地掙紮才能夠活下來罷了。

周圍的風沙迷住了霍斯的眼睛，他睜開雙眼，發現了自己躺在手術台上。

他曾經在這張手術台上見到過自己的肝髒、也見到過自己的血液。

沒有麻醉。

如同淩遲般的痛苦。

就像是現在一樣。

霍斯淡漠的看着林意的雙眼，感受到他将自己的腦袋鋸成兩半。劇烈的疼痛讓他的靈魂像是離開了身體。

他可以清晰的看到自己的大腦被林意捧了出來，小心翼翼的放進旁邊的托盤裡。

“裝上去。”

這個時候霍斯才看到了旁邊躺着的小孩，不過兩三歲那麼大。

“僅剩的邪神基因制作的人類，小心一點，别失敗了。”

霍斯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漂浮，不，或許說是靈魂。

他的靈魂脫離了身體。

“剩下的身體試試喂給那些豢養的污染物，看看會不會進化。”

大腦放入了那具身體裡，他看清了塔維爾的靈魂碎片。

在他的身體裡，他的靈魂被大腦牽扯着。

一道強大的吸力将他吸進了那具小小的軀殼裡。

再睜眼，他看見了塔維爾。

塔維爾站在他的身前，汗水浸濕了他的後背。

維納斯的臉格外扭曲，她的右手斷口崎岖，像是被人狠狠扯下來一樣。

“何必在掙紮，世界本來就不屬于人類！”

“這本來就是他們的地方。”

黑牙聽到了，呲牙，他狠狠說道：“這也是我的家！人類除了虐殺，還能夠幹什麼？！明明……卻抛棄了我！”

維納斯捂着自己的斷臂，黑牙的肉墊裡的利爪也斷了。

她看着塔維爾，随後又笑了一聲，他們在記憶裡，沒有自己怎麼能出去？

這一層又一層嵌套的記憶，她不信他們會找到得到出口。

“果然是S級的污染物。”維納斯捂着斷臂，誇贊了一句，“我們就先走了，祝你成功離開這些記憶吧。”

說完，她拽着黑牙往後倒，在他們即将落入坑底的時候，空中撕裂了一個黑洞将他們覆蓋。

因為使用了太多的序列，塔維爾的手微微顫抖，黑發中摻雜了銀絲。他轉過頭，眼白變成了紅色，眼珠細小的血管承受不了透支序列的壓力，暈開了一層層的血液。

“霍……”

塔維爾的腿腳一軟，無力地跪在地上，他難以支撐起自己的上肢，模糊地視線看着霍斯的身影。

他為什麼覺得難過？

莫名其妙的感覺。

就像是……

這是他說不出來的感覺。

為什麼？

不過，自己以後或許見不到他們了吧。

他的腦海裡閃過火焰、鸢尾、洋桔梗、德、第十四行詩……最後停留在霍斯的身上。

他感受到自己倒下了，倒在了一個溫暖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