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郁家小二爺能說道的地方可太多了。
話題拉回正軌。
郁國榮此次帶着小孫子低調前來,明面上是為了祖宅翻修的事情,還要在這裡住上一段時日。
至于什麼時候離開,恐怕還要看真正的目的是否達成。
作為昭玉鎮的鎮長,郁山不過是名義上牽頭行個方便罷了。
但該盡的“地主之誼”還是要盡。
昭玉鎮很多地方都是郁家幫着出資和建設的,這會兒主人家到來,怎麼說也該邀請看看才是。
“爺爺,我陪您。”
郁君衍轉了下手腕上的佛珠,見郁國榮看過來,淡淡開口:“您放心,我還不累。”
少年神色淡然,長身玉立,倒是一點看不出才從死神手上拉回一條命的樣子。
大概是早已經習慣了。
不過消息被封鎖,郁山也不敢多猜,隻覺得這位郁小二爺果然如傳聞中一樣,看着就不好接近,仿佛什麼都引不起他興趣一樣。
也不知道帶去學堂,會不會把孩子們吓哭。
............
“前面就是鎮上的學堂了。”
昭玉山的小學堂,仿古風建造,磚牆紅瓦,窗明幾淨。
還未走到,就能聽到朗朗讀書聲。
再透過明亮的窗戶看過去,就能看到孩子們在上課。
方以恒和方以知兄弟兩,就綴在郁君衍身後跟着,哥哥目不斜視,弟弟東張西望,看什麼都新奇似的,恨不得腦袋前後長出八隻眼睛來。
突然方以知腳步一頓,指着前方诶了一聲:“那怎麼還有個孩子?”
因為是跟着郁家一起過來的,郁山不好忽視,連忙順着方向看過去,等看清楚之後,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實在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來。
就見前方學堂的一扇窗戶外面,有個小孩站在了一個石墩子上,正踮着小腳扒着窗台邊邊。
看身量個頭,那孩子大概也才5歲左右。
小鞋子小衣服倒是幹幹淨淨,就是看上去有些不合身。
隻是看背影和身體露出來的部分,倒也并不幹巴瘦弱,甚至還白嫩嫩軟乎乎的,仿佛是哪家嬌養出來的一樣。
窗戶裡面在跟着老師背九九乘法表,窗戶外面的孩子就踮着腳看着。
“這孩子沒上學嗎?”方以恒皺了皺眉問道。
郁家出資,在這裡上學基本上都是免費的。
這個年紀,完全也可以上這裡的學堂。
若不是還顧及面子,方以恒其實想問的是,這孩子為什麼隻能在教室外面聽課?
說話間,方以恒還看了他們家二爺一眼。
郁家一直以來都會做慈善,隻不過自從他們家二爺出生以後,慈善就做得更多了,成倍的增長。
為了行善積德,給他們二爺積福祉。
結果這裡卻有孩子不能上學......嚴重點來說,這豈不是損德的事?
“不是不是,哎呦,誤會啊,不是這回事兒。”
郁山顯然也想到了這一層,連忙否定三連——
“我倒是想讓這孩子上學,可他自己不願意上啊。”
方以知又指了指前面:“那樣子是不願意上的?”
那小模樣,聽得可認真。
連後腦勺都透着一抹求知欲!
“是真的。”
郁山不知想到什麼,表情又有些複雜難言。
“這孩子叫白昊,其實不是咱們昭玉鎮上的,是......是老周不知道從哪裡撿回來的孩子。”
“老周住在昭玉山上,是昭玉山上山神廟的廟祝。”
昭玉山上有座山神廟。
雖然郁家買下了昭玉山,但也隻是因為郁家祖墳在其中,至于旁的,并未幹涉多少。
所以山上的山神廟盡管早已破敗,可也一直都不曾拆除。
“老周,周錄,他年紀大了,性子又孤僻,和鎮上人來往的少,我們知道他帶回來個孩子,也是好些天之後的事了。”
“也不知道為什麼老周沒把孩子送進學堂。”
郁山說着,不禁歎了口氣:“結果等我去山上想找他說說這件事的時候,卻發現老周已經去世了。”
“......是這孩子親手火化下葬的。”
說到這裡,郁山也忍不住嘬牙花子。
一個孩子......才5歲。
不過郁山還是想把孩子帶下山,然後找戶人家收養,再送他去學堂。
但這孩子當時怎麼說來着?
他說......
“他說他要在山神廟當廟祝,還不能走呢。”
一個5歲的孩子,煞有其事地說要當廟祝。
郁山差點沒當場昏過去。
他們昭玉鎮可不興未成年勞工啊。
這是誰派來的小間諜,給他添政/治/污/點來的吧?!
“我是真說不通,而且也奇了怪了,鎮上也不是有人不願意收養這孩子,事實上還挺多家願意的,但我們有時候都找不到人!”
想想還真挺邪門的。
自那之後,每次他們上山,都能碰巧趕上這小孩不在的時候。
反倒是不找這小孩的時候,還能看見這小孩的身影。
但隻要一靠近......
說話間,方以知就忍不住想要朝着那孩子走過去。
但才邁開腳步,前方背對着他們的小孩,就像是察覺到了什麼,瞬間轉過了身。
郁山在心底點頭,看吧,就是這樣。
下一秒就該跑走了,追都追不上。
“這孩子見到我們總跑呃......”
孩子沒跑,還一直盯着他們看。
更确切的說,是盯着......
郁君衍和石墩上的小孩對上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