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再次見到金鵬是長達兩個月的狂風暴雨之後。
最初暴雨引發了洪水,淹沒提瓦特北大陸靠海平原,更是讓低窪之地汪洋一片,隔絕兩地。
這場洪水,更是在暴雨停歇半個月後才褪去。
也是洪水褪去之後,他終于找到躲在高山處的人,給因為不好的天氣以及惡劣的環境,以及連續趕路導緻身體不适的産婦做了剖宮産手術。
幸而來得還算及時,産婦和兩個新生兒平安。
幹淨利落地縫好傷口,溯無視一旁呆若木雞的穩婆,用燒開過的水清理自己的手術用具,擦幹,收好。
退下身上染血的衣物,穿着白大褂的溯跟一直守在這裡的産婦丈夫交代術後注意事項,又給放下自己準備好的草藥,讓他按自己說的視情況給産婦煎用。
藥不多了,雖說這兩個月的趕路也不是找不到任何草藥,但哪怕他夜叉的身體素質也沒法在暴雨中自由尋找到自己需要的所有藥物。
恰好現在洪水褪去,可以去補充一番。
他如同念經一般的囑咐終于讓男人回過神來。
然而他的第一句話卻是:“仙人,我媳婦怎麼樣?”
雖說已經習慣第一次見到剖宮産手術的家屬被吓到,但想到自己之前的囑咐都是白搭總有些郁悶。
溯面無表情地再次交代一遍術後事項,最後才糾正。
“我不是仙人。”
他是夜叉。
說完,提着自己的箱子離開了。
他就是在石房外見到金鵬。
不對,現在他有了新的名字,叫‘魈’。
許多年未見,他還是那副少年模樣,隻不過比起之前一起共事時他多了一絲沉穩,少了一絲狂暴。
當然,結合自己的情況其實不難猜出最大的原因是他們都擺脫了夢之魔神的奴役,有自控能力之夜叉慢慢地會找回自己的理智。
自覺跟他并沒有仇也沒什麼交情的溯颔首,冷淡地打了招呼。
隻見少年夜叉微頓,似乎是沒想到他竟然這個反應,片刻之後才點頭回應。
溯并不在意他的反應,也不管自己救助的這位産婦以及他們家人是哪個魔神的子民,拎着自己的箱子準備離開。
忽而青色的身影擋在自己身前,不過是一瞬間溯右手就劃出鋒利的手術刀,以普通人無法看清的速度直取眼前的人的脖子。
對方反應很快,足尖一點往後退了兩丈遠,這是夜叉與夜叉之間能接受的距離。
溯視線掠過沒有留下任何痕迹的手術刀,不管是剛剛的觸感還是手術刀的現狀都讓他明白他剛剛那一擊并未得手。
他保持警戒,面無表情地看着少年夜叉。
他們之間确實沒仇,但也不算朋友,沒有被精細操控的時候夜叉們一起共事還得提防彼此。
像他這麼忽然出現在自己跟前,在雙方的攻擊範圍内,以往不是你死我活就是重傷。
如今這般沒有任何人傷亡,甚至沒有釋放殺意的情況真不多見。
魈開口:“我沒有惡意。”
溯當然察覺對方身上沒有對自己的殺意,不過夜叉身上的殺孽,那洗不掉的血腥味,讓同為夜叉的他自動戒備。
不管有沒有惡意,他剛剛入侵了安全距離,那就是潛在的敵人。
當然,溯沒有輕舉妄動。
從剛剛魈瞬間出現在他跟前而他沒能第一時間夠阻攔就能明白許久不上戰場的他打不過對方,真打起來死的那一個絕對是他自己。
雖說他能狡辯一聲自己沒有服務任何一位魔神,與這位追随了岩之魔神摩拉克斯的夜叉不是敵對關系,但他覺得最好的選擇還是什麼都不說,趁少年夜叉沒有殺意的時候轉身離開。
這麼想着,溯也是這麼做的。
手術刀悄無聲息地從手中消失,沒打招呼,溯放棄原本的計劃,轉身往另外一個方向走。
少年夜叉看這發展再次開口:“夜...”似乎有什麼顧慮,魈略去稱呼,“摩拉克斯大人找你。”
身穿白大褂的溯停下腳步。
此處并非摩拉克斯管轄地,這裡的人也不是摩拉克斯的子民。
他們沒有神明,隻是在魔神戰争時期掙紮求生的人類。
他們不認識那些仙人夜叉,更不認識高高在上的魔神,他們認識的是剛剛剖開産婦肚子,把兩個小孩生生掏出來,卻救活了三條人命的溯。
不知道名字,但知道他就是那位傳聞中隻要産婦與新生兒遇到危機就會出現的神秘仙人。
現在,給了他們恩惠的恩人被一個少年擋住去路。即便他們看出那位少年身手不凡,此時他們依舊擋在少年夜叉身前。
剛剛還在照顧産婦的男子大聲喊:“仙人您趕緊走,我們在這裡擋着!”
另外一個人大喊:“就算我們都死了也不會讓開一步!”
北大陸有個傳說,即将生産的産婦遇到危險的時候會有一位穿着白色大衣的仙人現身,直到新生命誕生仙人才會離去。
來無影去無蹤,卻留下新生的希望。
仙人已經給他們留下希望,他們不會讓這份希望斷在這裡!
魈一頓,知道這些人類誤會了。
有些艱難透過這些人類男人圍成人牆看着溯,看到背對着他們的黑發白衣夜叉轉過身來。
青年夜叉沉默許久,終于開口:“你們回去吧,我跟他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