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休整的許朝晞,洗完熱水澡躺在床上時,還難免不去思考今天和陳晏和的對話。
原本她興緻勃勃地想跟他分享自己經過一個寒假的慎重考慮,終于也定下來自己的人生目标,她也可以加入他追求夢想的隊伍了。
然而對方好像并不因此而開心。
陳晏和對口譯的執着已經不僅僅體現在他自己身上,甚至以己度人地映射到了她的身上。
她相信他說的話,她一定也可以做好口譯,但做得好和喜歡是兩碼事。
而且,陳晏和這種口譯高于主持的态度,讓她有些不開心,盡管最後他還是主動給了台階結束了話題,但她知道,在他心裡,他就是認為做主持人比起做口譯,是略遜一籌的選擇。
這樣是不對的。
許朝晞驚奇地發現,盡管完美如陳晏和,也會在一些問題上持有固執的偏見。
發現這一點之後,她完全不再因為機場的對話而别扭,恰恰相反,她甚至為發現了始終戴着面具一般維持大家心中完美學霸形象的陳晏和流露出這樣帶有強烈個人主義色彩的思想和缺點而感到高興。
這才有了點“我的陳晏和”的模樣。
不是大家口中的學霸,不是老師眼裡的模範生,而是有優點也有缺點、真實的、不加掩飾的陳晏和。
能夠表達自我,這是不是意味着陳晏和也更信任她了呢?
因此,她從床上彈射坐起,原本裹在身上的被子滑落半截,雖然她還穿着長袖的睡衣,但冬末的寒意還是讓她不禁打個寒顫。她趕緊把被子再次裹緊,有些自豪又有些信心滿滿地想:不愧是我!不過,下次有機會讓我來糾正陳晏和的偏見吧!
新學期,春日和煦的風緩緩吹過安大,日子一天一天地暖和起來了。
鄭可笛有些懊惱。
寒假的時候,她忘記了張思明的生日,等到後來意識到時,距離生日當天已經過去一周有餘,這個時候再去說一句“對不起我忘了日子,遲到地祝你一聲生日快樂”顯得既沒有誠意,還有些刻意。
所以一天拖一天,就拖到了開學。
她想起上學期大家一起出去時,張思明還貼心地給她準備了蛋糕,内心更加歉疚。
在她的世界裡,得到的善意都是要回報的,沒有什麼是理所應當的。
斟酌猶豫了幾天,周五的時候,她敲開了許朝晞宿舍的門。
開門的是趙嘉月,看到她時先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立馬詢問:“找朝晞嗎?”
鄭可笛點點頭。
趙嘉月回頭沖着陽台上還在晾衣服的許朝晞喊:“朝晞,有人找你!”
許朝晞隔着玻璃門模模糊糊聽到自己的名字,向宿舍裡看去,一眼看到了門口站着的鄭可笛。她趕忙把手裡的一件衣服挂上,不顧盆裡其餘還沒晾的衣服,打開玻璃門就快走了過去:“笛子!怎麼啦?”
鄭可笛有些不好意思,指了指外面的衣服:“你先晾衣服,我可以等等。”
許朝晞不在意地揮手,剛想說“沒事,待會兒晾也是一樣的”,哪想到還沒說出口,趙嘉月已經快走了兩步,還囑咐道:“你們說,我去晾也是一樣的。”
許朝晞扭頭:“謝謝嘉嘉!”
趙嘉月擺擺手,人已經走到陽台上關上了玻璃門。
宿舍裡隻剩下許朝晞和鄭可笛了。
許朝晞拉着她坐在餘瑤的位置上,然後拖着自己的凳子坐到她的旁邊,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鄭可笛不好意思地低頭,不敢直視她的眼睛,小聲說:“我想給張思明補一個生日。”
許朝晞沒想到是這件事,但她很快回憶起來上學期張思明搶她風頭率先給鄭可笛買蛋糕的事情,對于鄭可笛的提議多少有些理解,但這并不妨礙她調侃她:“哎喲?”
鄭可笛臉一下子變得通紅,語速急促地解釋:“不是的不是的,我就是覺得别人給我買了蛋糕,我也不能毫無表示。”
許朝晞眉毛一挑,笑着問:“真的隻是出于被買蛋糕的回報咯?”
鄭可笛瘋狂點頭,斬釘截鐵地回應:“真的!”
好吧,确實是一報還一報的笛子,就是不知道張思明是不是真的想要這樣對等的一報了。
沒關系,這不是她作為女方親友團該考慮的事!
她配合着點頭,表示自己相信了鄭可笛的說辭,然後問:“那你需要我幫你做點什麼嘛?”
鄭可笛這才松了一口氣,随即回答:“需要的。我想請你這周末組個局,把他約出來。當然,我希望你和陳晏和學長也在。”仿佛是覺得臨時占用他們的時間有些不好意思,鄭可笛還解釋道,“要是你們已經有安排了,也可以再往後換個時間。”
許朝晞擡頭想了想,回答:“我們這周正好也沒什麼别的安排。不然這樣,我以慶祝新學期為由,在我們課題組裡發起一場火鍋局,如何?”
鄭可笛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