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對容貌驚人的男女彼此相望,此畫面不可謂不美好。
起碼洪碧君覺得不宜打擾,奈何另一人并無此等覺悟,王書瀚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他故技重施再次拽回宋清讓,自個先臉紅上了:“宋兄,這位美……咳,姑娘是誰啊?你妹妹嗎,可否介紹一番?”
柳輕筠正側身與洪碧君說話,側臉線條柔美精緻,膚如凝脂。
聞言,宋清讓冷冷地剜了他一眼,面無表情:“與你無關。”
硬梆梆的語氣夾雜着幾分不易察覺的怒意,一向看人時似一汪粼粼春水的桃花眼裡浮現出顯而易見的不快,連帶着神情都趨向涼薄。
王書瀚被這一眼得激出一身雞皮疙瘩,他不服氣地嘟囔道:“兇什麼兇,真小氣……”
說到一半,他不大機靈的腦子忽然一機靈,王書瀚不可置信地看向柳輕筠,趕在宋清讓翻臉前移回目光,嘴唇哆嗦:“她,莫非她便是你……”
宋清讓打斷:“是。”
他好整以暇的等着王書瀚趕緊結束廢話,豈料這人忿忿不平道:“你有何立場說我膚淺?”
宋清讓嗤笑一聲,扔下一句話走向柳輕筠:“你就是膚淺。”
柳輕筠下午打算去酒樓,便讓洪碧君先行回去,洪碧君不願抛下她,追着問她要去哪,柳輕筠隻好胡亂搪塞了幾句。
看出她實在不願回答,洪碧君善解人意地松口,還反過來囑咐她盡早歸家,莫要在外逗留。
柳輕筠哭笑不得。
宋清讓來到馬車邊,正欲開口,柳輕筠頭戴幂籬從車上下來了,身後跟着藍楹。
他匆匆掃了一眼藍楹,旋即将注意力集中在柳輕筠身上,本想詢問她為何下車,柳輕筠卻連看都不看他一眼,貼近車帷,與洪碧君道别去了。
宋公子的身影稍顯寂寥。
好不容易等到兩人說完,柳輕筠終于舍得回頭瞧他一眼,她詫異道:“你怎麼還在這?”
宋清讓臉上剛揚起來的笑容險些消失,一股莫名的委屈感突如其來,又順理成章地淹沒他的思緒。
但他不敢也舍不得像對王書瀚那般對她,便隻好委委屈屈地小聲解釋道:“我們好長日子沒見了,我想跟你說會話,可以嗎?”
宋清讓身後的王書瀚迷惑地盯着他,揉揉眼睛敲敲腦瓜子,半晌才瞪大眼,神情像生吞了隻蒼蠅。
柳輕筠說完便覺失禮,剛想挽救,冷不防瞧見面如冠玉的美少年睜着雙濕漉漉的含情桃花眼期待地注視着她,耳邊是他低啞溫柔的嗓音。
她略感意外,大抵也拖不了太久,這般想着,柳輕筠應道:“好啊。”
馬車上的洪碧君雙眼放光,賤兮兮笑了幾聲後,馬車啟程。
四人立在原地,柳輕筠看向在場唯一不識的人,笑意淺淺:“這位公子是?”
王書瀚睨向宋清讓,示意他開口介紹一番,哪知這厮上一刻尚眉目陰沉,柳輕筠一轉向他,立即變了個彬彬有禮的形色,卻是瞧都不瞧他,自顧自靠近柳輕筠,笑容雅緻:“他名王書瀚,是我同窗,你不必理會他。”
呵呵。
王書瀚内心唾棄着,宋清讓,枉他之前如此看重,原也是個重色輕友之人。
膚淺,委實膚淺,簡直膚淺到骨子裡了!
王書瀚兀自冷笑,耳邊傳來一道悅耳女聲:“王公子,小女子柳輕筠,幸會。”
他忙不疊行禮:“柳姑娘,幸會幸會。”
柳輕筠見王書瀚窘的連眼睛都不敢與她對視,心下好笑,故作不解:“為何王公子不看着人說話,這也算是君子風度嗎?”
王書瀚本能地擡眼,順利與撩開幂籬的柳輕筠對上視線。
眼前美人高髻濃鬓,杏臉柳眉,目剪秋水,唇奪夏櫻,可謂耀如春華,他恍惚間記起一句詩來。
皎若明魄之升崖,煥若荷華之昭晰。
站在一旁的宋清讓,額頭隐現青筋,臉上的笑容更像是強行擠出來的,目光落在王書瀚身上,如刀似劍。
王書瀚回神,悻悻躲到宋清讓身後。
柳輕筠戴上幂籬沒多久便覺悶熱,她這才掀開它吹吹風,藍楹幾次欲言又止,她權當看不見。
反正這兒隻有他倆兩個外男。雖是這般想,她還是架不住藍楹懇求的眼神,在王書瀚回神的刹那,柳輕筠亦放下手,幂籬擋去視線。
宋清讓神色緩和,問道:“柳姑娘近日可好?我聽說令堂已成為洪記茶館首席茶師,令堂果然是深藏不露,在下佩服。”
提起母親李婉,柳輕筠心情愉快:“好的很,多謝宋公子挂念,我也很為娘親自豪呢,你近日如何,可有缺什麼?盡管說給我,我過幾日差人給你送來。”
宋清讓垂下濃密如小扇子的長睫,一雙漂亮的桃花眼深深望着她,唇邊溢出笑來:“托柳姑娘的福,我很好,也不缺什麼,你已經送了很多給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