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師棠沒聽懂缇阿詩最後說的什麼,但是到了地方她就明白了。
這是一小片沼澤地,一個個營帳就是牢房,有大有小。
孟師棠被帶到一間小營帳前,說是營帳,不若說是一處鐵籠子蓋着塊防水的厚氈布。
身上又被困了一圈鐵鍊子,一端鎖在鐵籠頂部,一端綁着孟師棠。
鐵籠被打開,孟師棠被推了進去,不等她反應,身後人猛得一按她的肩,措不及防的,半截腿陷到了沼澤中。
哐的一聲鐵籠的門被關上,然後氈布也蓋上了,白晝瞬間變為黑夜。
“……”
天還是冷的,沼澤地裡的泥是冷的,身上的鐵鍊更不必說。
孟師棠自嘲一笑,當初笑蘇晟被鎖在籠子裡的模樣,到如今,自己也是嘗上了。
沼澤地潮濕寒冷,手腳被捆住,動彈不得,現在的孟師棠要承受的是不斷的下陷和鎖鍊的拉扯。
剛被關進來還好些,再過些時候隻怕是有的她受的了。
依靠隐隐透進來的光,觀察籠子周邊,籠子四周的的底座都有加寬,啻挲人物理倒是不錯,她暫時沒有連人帶籠子陷下去的危險。
孟師棠抿了抿嘴,關都被關進來了,自己這個樣子也是逃不掉,隻盼着缇阿詩不是真想殺自己,或者大盛能打赢反擊戰,到時候作為停戰協定條目把自己要回去。
現在她要做的就是思考,推測戰場上發生了什麼,達珂出了什麼事,讓缇阿詩要虐待自己這個用來連接兩人利益的紐帶之一。
細細想了一下,孟師棠心中有了大緻的猜測,達珂可能危在旦夕了,被大盛俘虜,更糟糕一些有可能已經戰死了。
若是前者自己出去也是快的,達珂是個很不錯的傀儡,缇阿詩大概率不舍得丢了他,屆時一換一,自己就回去了。
但若是後者,那可就有些麻煩了,自己對缇阿詩來說已經無用了,她大可以把自己丢在這裡自生自滅。
以前孟師棠一直呆在後宮,太後更傾向于讓她看看前朝仕宦們的争鬥,那幾年還算是太平,自己左不過看過些兵書,紙上談兵罷了。
孟師棠歎了口氣,盼着達珂别死,讓自己能早早回去。
想着想着孟師棠又長到了達摩,他去了也有好幾日了,達摩是個有主意又有背景的,做事也是靠譜的,他是不是能絆一絆缇阿詩。
到時候缇阿詩分身乏術,自己生的希望也就大了。
就在她想這些事的時候,腿又陷下去了幾分,孟師棠黑了黑臉,低頭看沼澤地。
啻娑人真是夠狠的,怎麼想的出這種折磨人的法子,把人插地裡,一點一點的往下拉,看着身上繩子的長度,應該是剛好讓自己陷入到隻剩一個腦袋在外面的。
泥往下拉,鎖鍊往上拽,真的難受的要命了,要是自己活着回去,東廠的诏獄裡又能添個新花樣了。
就這樣,孟師棠被關了不知道多久,她沒敢睡,沼澤地的淤泥涼的很,自己這字睡過去怕是要失溫,隻能強打精神,撐着不睡。
這樣的狀态好像高中,想睡卻睡不了,明明睜着眼睛,卻又像個死人。
身體的冷她也就受下了,長時間的不吃不睡,讓她眼睛發酸,腦袋發暈,感覺下一秒就要暈死過去了。
終于,在她閉上眼睛的前一刻,黑色的世界突然亮了,多日不見白光,刺目的白光沖擊視線,讓孟師棠本就脆弱的神經徹底斷弦了,一下子暈了過去。
很可惜,來人并不是來接她回大盛的,隻不過是奉缇阿詩的命令把孟師棠從沼澤地裡拔出來。
再睜眼,看着眼前的一片紅,孟師棠還以為自己到了陰間了。
仔細一看才發現這是又回到了原先自己的營帳裡。
營帳裡的擺設和自己離開時無二,依舊是喜慶的紅,這沒什麼,但是看看自己身上,被收拾的幹淨,脫去了侍女的衣服,又換上了慶陽的鳳冠霞帔。
自己暈倒的時候應該是有人給喂了水和吃食的,孟師棠并沒有覺得喉嚨幹澀或者肚子空虛。
更離奇的是,身上沒有任何的鎖鍊鐐铐,營帳裡也不曾有其他人,要不是她有記憶,知道自己暈倒前的經曆,都要覺得自己是剛剛睡醒了。
天下哪裡會有這等好事,有人剛剛要加害于你,忽的又對你好的不得了,其中定然是有大問題。
孟師棠看着身上的紅衣,把自己弄回來就弄回來呗,婚禮名義上已經成了,何故要再給自己穿上呢?
真是一頭霧水,現在這情形倒是讓人看不清了,缇阿詩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總不能是服從性測試,或者什麼頂級調教吧……
缇阿詩不至于有這樣扭曲的心,雖然不知道要怎麼樣,但是現在可比在沼澤裡種着要好多了。
掀開被子,準備起身,孟師棠看到被子下有什麼東西閃了一下,猛的掀開被子,映入眼簾的是三樣她熟悉的東西。
她的刀和匕首,還有她來時戴的鳳凰金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