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到了地方,停在了惠王府的側門。
姜凝曜下了馬車,旁若無人的往前走大步走,守門的人眉心一跳,見來人是他,一邊忙着見禮,一邊揮手打發人去屋子裡傳信兒。
“煜王殿下,您……”
禮才行了一半,姜凝曜就錯開步子,一折扇拍在要報信兒的人肩上:
“不必禀告了,我親自去見王叔,讓他高興高興!”
說罷,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石山和喬裝打扮的沈陰陰,道:“快跟上!”
碧雲院,
惠老王爺披着袍子坐在床邊,一旁容顔姣好的女子服侍着他漱口,一口鹽水剛存入口中,房門‘哐當’一聲從外面踹開,露出一張笑咪咪的漂亮臉蛋兒。
“王叔,都日上三杆了,怎麼才起?”
惠王爺受了驚吓,漱口的鹽水嗆了嗓子,撕心裂肺的咳嗽了起來,一口氣差點兒沒提上來,吓壞了衆人。
“咳咳咳……咳咳……天殺的小兔崽子,咳咳咳咳……你又來害我….咳咳..”
惠王爺咳的上氣不接下氣,伸出手顫顫巍巍的指着姜凝曜罵着,人仰馬翻的鬧了好一會兒,老王爺的這口氣總算是順了過來。
兩刻鐘後,
惠老王爺躺在搖椅上,蓋着蠶絲織錦毯子,半眯着眼睛,拿着鼻子孔兒出氣兒。
姜凝曜坐在椅子上,揮揮手讓屋子裡伺候的人和石山都出去,隻留下站在自己身後的沈陰陰。
“王叔,望春閣走不走?”
惠老王爺連眼皮也不擡,鼻子冷哼一聲。
“翠雲裘?還是去石墨軒賭上兩手?”
這回連冷哼聲惠老王爺都吝啬給,直接側過身去,隻留下個後腦勺對着姜凝曜。
“你這老頭兒,氣性也忒大了,一把歲數這麼大的脾氣。你忘了德順高人說過,平心靜氣才是長壽之道?”
話音剛落,惠老王爺就把蓋在身上的毯子甩了過去,半坐起身,指着鼻子怒罵道:
“你個王八羔子小兔崽子,前些日子老子才幫了你大忙,吃完飯砸鍋,放下碗罵娘,這才幾日你就恩将仇報,要害我的老命呐!”
劈頭蓋臉,唾沫星子橫飛的一頓罵,姜凝曜卻隻将折扇展開擋在臉前,等惠老王爺罵完了,才施施然放下扇子。
“瞧您,中氣十足,離死還遠着呢,連唾沫都噴的老遠,毀了我一把泥金折扇。”
沈陰陰站在他身後憋着笑,捏了捏姜凝曜的背後,示意他别再說了,一會兒真把人氣出好歹來。
果然,惠老王爺氣的兩眼一翻,扯着嗓子罵出一聲:“滾蛋。”
姜凝曜見狀,覺得火候差不多了,再鬧下去隻怕自己這位王叔就真的惱了,這才收斂了幾分:
“别惱了,我也不是故意吓您的。今天找您是有正事兒,還請王叔給我解解惑。”
惠老王爺不吭聲,雙手環與胸前,閉着眼睛,理也不理。
姜凝曜也不在意,繼續說道:
“那日王叔說起太祖後宮的珍貴妃,我當日回去就做了一個夢,夢中有一女,身着萱草色蓮花紋的宮裙,頭戴點翠鸾鳥發冠,翩若驚鴻,芙蕖渌波,實乃是仙娥也。”
惠王爺起初聽着還不吭聲,而随着姜凝曜越說越多,他慢慢睜開了眼睛,望着頭頂的房梁出神。
“那女子夜夜出現在我夢中,我與她說話,她卻不應,隻是望着我悲泣垂淚,怕不是有什麼委屈或是未了的心願……”
話還沒說完,惠老王爺便猛地坐起身來,語氣中帶着幾分焦急關切:
“她有什麼未了的心願?”
瞥見姜凝曜身後還站着一個人,惠老王爺皺了皺眉:
“不是把人都趕出去了嗎?怎麼還有一個?”
姜凝曜解釋道:
“這位是我請來的高人,就是她告訴我珍貴妃怕是心願未了,才來尋我托夢。”
惠老王爺面上隐隐露出失落之色,低聲自語道:
“那為何不來找我托夢呢……”
沈陰陰審視着他的神色,更加确定了心中所想,早在翠雲裘聽惠王爺提及珍貴妃與太祖的事迹時,她便隐隐察覺出,他對珍貴妃的維護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