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之前,三皇子在城郊北衙大營,戶部則在殿下手中,一文一武,勢均力敵。今日之後,太府寺卿和北衙大營六軍中的右神武軍皆在三皇之手,但殿下僅有的戶部又損失了一個周延。”
二皇子指節不停在桌面上敲擊,急促色擊打聲暴露出他内心的不安。
這番話可謂是說中了他的心事,這些年來,他與老三明争暗鬥,收攏朝中大臣,彼此之間可以說的是不分上下。
他和老三争先拉攏朝臣,甚至因為他的驕傲,會比三皇子拉攏的更多。
二皇子自覺在這場不見硝煙,勢均力敵的較量中,暗暗壓了三皇子一頭。
可在今日,多年保持的平衡被打破,對他而言,是不可容忍,也不能容忍。
他竭力壓下自己心中的煩躁,指節敲擊聲聲不斷,仿佛隻有這般雜亂的噪音才能緩解心緒,他看着年輕男子,一時想不起他的名字:
“你繼續說。”
“諾。”
青袍男子撫了撫平整衣袖,開始分析起眼下的局勢:
“殿下十六歲入朝堂,至今已有八年之久,八年來您苦心經營,最後卻隻有一個戶部在手,殿下可知為何?”
二皇子眉目深沉:
“父皇…疑心甚重。”
“不錯!”青袍男子點點頭,他平日少言語,有些呆闆,可此時方顯得異常沉穩:
“六部九寺中,屬意殿下的官員在其中所占不少,而三皇子也是如此,這些官員與此隻是邊緣人物,始終無法靠近權力中心。更遑論三省之中的中書省,門下省,殿下和三皇子的人連插都插不進去。這些都是因為聖人手握大權,不肯松卸出一分一毫。”
太祖時期,皇子早早便封了王,而前朝時期的幾百年間各皇子成年之後,不管受寵與否,都會開府封王。
這幾乎已經是一條不成文的規定。
偏偏安康帝對此事遲遲未定,往小了的四皇子不說,大皇子姜銘睿快到了而立之年,都不曾封王,更何況二皇子與三皇子。
由此可見安康帝的疑心,深重非常。
青袍男子繼續道:
“戶部能被殿下收入囊中,不因别的,隻因聖人的準許,如此才會将戶部尚書之女賜婚與您當皇子妃。而三皇子北衙大營神武軍的職務,也不是他有多勇武,同樣也是因為聖人的準許。”
權力在手,君王心疑,他想給你,那才是你的,若是不想給你,任由想破了腦袋也無濟于事。
二皇子聽的心下一涼,他目光直直的看過去:
“你的意思是…”
男子意味深長的歎了口氣,迎上二皇子的目光:
“沒錯,聖人疑心重,之前讓您與三皇子互相制衡,以達到某種平衡。而如今,聖人改了心思,想要打破這種平衡,有人得到的多,剩下的人得到的自然就少。”
此話一出,滿屋子的門客都忍不住露出駭然之色。
這話簡直就是在說,聖人的天平已經傾向了三皇子那邊,有意立他為儲君。
二皇子指尖泛涼,臉上的神色僵硬,随即否認:
“不可能!老三那個蠢貨,父皇怎麼會……”
年輕的男子笑了笑,一雙眼睛仿佛有着看透一切的清亮:
“如何不會?老話說的好,兵錢在手不用愁。就算周岩犯了錯,理應該罰,但太府寺卿這個職位的确是聖人選了三皇子的人。”
二皇子覺得一股股的寒意湧上心頭,讓他遍體生涼。
是了,他在朝堂中親近的官員不少,一個周岩不中用了,還有無數個周岩。
可偏偏父皇拿着周岩的事當筏子,把太府寺卿的位子明晃晃的給了老三的人。
青袍男子的眼睛中閃過一抹精光:
“若殿下拿不準主意,我倒是有個法子可供殿下試一試聖人的心意。”
書房内的其他人皆被轟了出去,隻剩下他們二人。
年歲大的看不慣,小聲的抱怨着:
“平日裡三腳踹不出個屁,如今倒是顯着他小子了!”
書房内,
“什麼法子?”
“殿下如今最缺的是‘兵’,不如就争一争,瞧瞧聖人會不會給。”
二皇子聞言有些躊疑。
青袍男子見狀又低聲說了幾句,這才讓二皇子眉目舒展,上下打量着他,帶着幾分欣賞。
“你叫什麼名字?”
“回殿下,小人李維,字山絡。”